2021-04-03 10:23 阅读量:4k+
华人号:欧洲文化魅力浪漫主义的发源地:英国or德国?
作者:高林
“如果有一个时间,启蒙运动所梦想的那个美好世界,圣西门和傅立叶所梦想的那个美好世界,甚至于说席勒和贝多芬所梦想的那个世界要降临,它就应该在1848年降临。但遗憾的是,1848年它没有降临,所以1848年是欧洲历史的一个分水岭。”
本文为高林文学讲座系列的《拜伦与解放的浪漫主义》答问部分。该系列自去年一经推出便广受读者们欢迎,其构想是带领听众朋友们一起把握西方文学史的主要脉络,从作家到作品均有所点评,易懂好听又兼具深度。今年青年维也纳讲座将继续这个系列,下周末(4月4日)高林桑将继续开讲浪漫主义,文末可扫码报名~
1 问: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们的课本认为浪漫主义起源于德意志,而高林桑认为起源于英国?
高林:浪漫主义起源于德意志这个说法我还真的挺少听人提到的。确实有德国浪漫派这个说法,而且客观地说德国浪漫派基本上是在拿破仑时期,18世纪末19世纪初就已经存在了。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最早的浪漫派那确实是德国有的,因为他们叫这个名字。但是如果你从本质上去看,或者说从浪漫主义的这个特点上去看,也就是说,你把浪漫主义看作是一种感情胜过于情节、胜过于风格、胜过于手法,把感情放在文学里的第一位的这样一种文学流派的话,你就会发现,德国的浪漫派其实也是受到了英国和法国的影响。德国的这种浪漫派其实从本质上和其他国家的浪漫派没有什么区别。德国的浪漫派从历史上面去寻找德意志民族的尊严、德意志帝国的强盛,还有人民对君主的信任,还有人民对宗教的信仰,这种浪漫派其实和法国浪漫派没有什么区别。
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
从这个意义上说,你说《赫尔曼战役》的作者克莱斯特他算不算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呢。同样的,你说像诺瓦利斯、像蒂克,像瓦肯罗德这些人,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于为了抵抗拿破仑而心向奥地利,甚至于皈依了天主教。再比如说像那个维也纳会议的那个名誉秘书长,他原本是一个普鲁士人,却跑到了维也纳,就是因为他相信维也纳代表着德意志民族的这种解放的希望,也代表着德意志传统。像这些人确实是浪漫主义者,但是这种思维方式很独特吗,它是德国所独有的吗,我觉得不是。相反它是受到了英国和法国文学的影响,比如说如歌德肯定是18世纪末出名的人,他甚至是革命时期的人,但是他的作品《少年维特之烦恼》明显的是在模仿卢梭嘛。
所以我认为呢,浪漫主义不是起源于英国,而是欧洲的文学在英国的伤感文学和莎士比亚作品的影响之下所产生的一种欧洲文学。这种欧洲文学有不同的分支,比如说法国浪漫派、德国浪漫派,但是这些不同的分支其实是有很多共性的,比如说他们都有这种保王的一面,通过历史来重塑君主权威和对人民的爱,同时他们也都有激进的和进步的人道主义的这一面。从这个意义上讲,德国浪漫派和法国浪漫派是同一个文学流派的不同分支,而这个分支是受到了英国的影响,透过卢梭而影响到了不同的人。卢梭影响到了歌德,卢梭影响到了夏多布里昂,他们各自发展出本国的浪漫主义,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不觉得浪漫主义发源于德国,但我也没有、从来没有说过浪漫主义发源于英国,相反我一再的强调它是一种欧洲的文学,是欧洲特殊的条件之下所产生的一种新文学,但是它受到了英国伤感文学的影响,如此而已。
卢梭《爱弥儿》插图
2 问: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拉丁文没有复兴呢,这样欧洲就有统一的语言了。可能离题有点远,但确实感兴趣,谢谢啦。
高林:我觉得到19世纪再谈拉丁文复兴实在是有点不现实了。你想想看,约瑟夫二世皇帝时代就已经下令用德语来取代拉丁语了。拉丁语曾经是欧洲各国的官方语言,也是教会的官方语言,它是所有的知识分子所共同掌握的一种学术语言。你想想看,笛卡尔先生在荷兰的时候,他听不懂荷兰语,但他想参加一次数学的有奖答题,然后就玩命用拉丁语喊,说谁给我翻译一下儿啊。然后就有人站出来说:我给你翻译。当然是用拉丁语说的。然后就把每道题都给它翻译成拉丁语,然后他就成功地答题,而且得奖了。这就是拉丁语在17世纪、18世纪的角色,它是少数人的语言,而且它也从来没有能够深刻到每一个人。我们今天中国的很多教会还有些老信徒会用特别流利的拉丁语做弥撒,比如说当神父说什么什么什么的时候,他就会回答也与你的心灵同在。他用拉丁语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同样的,在那个时代的天主教信徒当中也有这个问题。
笛卡尔给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授课
人民平时讲什么语言,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传统和习惯,而不是出于哪一种语言更好。如果你去官方推进拉丁语,其实有十几个世纪的时间让你去推进拉丁语。而且你想想看,在1000多年里面,欧洲有那么多人是铁定要信仰天主教的,但是他们却没有学会或者说没有意愿用拉丁语来交流,这就说明拉丁语其实是不适合于这些人的需求的。
那么当各民族都已经用自己的民族语言创造出了他们的文化,创造出了他们的诗歌和文学艺术的时候,你再去推广拉丁语,然后把这些作品翻译成拉丁语吗?我觉得这到19世纪其实已经非常不现实了。而且客观的说,在19世纪以前,在革命和拿破仑帝国横扫整个欧洲以及铁路改变欧洲面貌以前,也没有那么多跨国交流的需求。如果有像笛卡尔先生这样的需求,那拉丁语就够了,但并不需要为此而推广到每一个人。一个人不需要、绝大多数时间不会离开方圆多少公里,就是他半日可以徒步往返的距离的情况下,他是不需要学拉丁语的,他也不需要做跨国的交流。而且事实上到19世纪铁路发展以前,欧洲也没有统一的必要,一个克罗地亚人生活在他的村庄里,他会需要欧洲统一在一起吗。他就生产这些粮食,吃这点粮食,顶多需要点酒,他可以自己酿,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他为什么要跟别人统一在一起,甚至为此去学拉丁语呢。
实际上,欧洲的一体化是随着欧洲自身的发展而逐渐形成的,就是当我需要买德国的农产、德国的罐头、法国的农产品、法国的酒、德国人的机械和汽车的时候,欧洲一体化才有意义。那如果我希望有更多的法国人来我这旅游,我当然支持申根。可是如果没有这些需求,我就是一个善良的农民……你想想那个著名的笑话,就是有一个匈牙利人跟别人说他去过荷兰,他从荷兰回来,他是全村除了村长、警察之外,第三个见过海的人。然后他坐在酒吧里说:我跟你们说荷兰可真好啊。怎么好呢,荷兰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然后人家问他具体能干什么呢,能拾柴吗。他说这个不能。那自己养的猪能自己杀吗?也不能。那荷兰有什么好呢?想想看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农业社会里面,你需要欧洲一体化吗。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荷兰在哪儿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它不能拾柴,它就不是一个好地方。19世纪欧洲几乎到处都是这样的社会,它怎么会需要普及拉丁语呢。
1890年鹿特丹的拱廊街
3 问:在听过拜伦先生和一众浪漫主义作家的事迹之后,感觉这些人无论是道德上还是事迹上好像都不能和他们的赫赫威名相符,多多少少有点狡猾和势利。拜伦先生的行为在我们的语境里好像也评不上xxx的良心。这样的评价错位是为什么呢?
高林:其实我以前写过一个文章,就是拜伦到底是不是人渣的问题。你可以看看那个(高林:渣男是怎样炼成的?)。简而言之,道德在19世纪、20世纪和21世纪是不断变化的,道德本身就是有——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就是道德本身是有阶级性的,对某些阶层来说,道德是一回事,对另一些阶层来说,道德是另一回事。
比如说因为爱情而结合,这曾经被认为是一种新道德,或者说新道德的基本前提。但事实上你会发现,随着婚姻自由,随着这种主张所呼吁的婚姻自由的发展,尤其是在我国引入了新的婚姻法以后,你会发现更多的人现在不谈基于感情的结合了。现在大家谈的是门当户对,门当户对的结婚,基于感情而盲目地结合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这就是道德的回潮,这是一种新道德吗,这其实一点都不是,这是另一个阶层的道德而已。
拜伦先生如果用我们现在的道德去衡量,他确实不怎么样。你不用说拜伦先生,你就是雪莱先生,你们要去看看那个新拍的女权电影,就是《玛丽雪莱》,那雪莱就是个人渣呀,连雪莱都是人渣,还拜伦,简直就连渣都不是了。这两个人如果用我们新时代的道德来看的话都是一无是处的,但他们都曾经在某个时刻扮演了人类的良心,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在他那个时代的道德里,他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拜伦送雪莱最后一程
4 问:这么多欧洲作家、艺术家、诗人的轶事高林老爷是从哪里读到的?
高林:来源有几种:第一是传记,这是最基本的,传记、回忆录和其他人的回忆文章,比如戈蒂耶就写过回忆波德莱尔,然后波德莱尔自己的传记,大本的、小本的也都出过好几个。但是有些人是传记的红人,比如雨果,比如乔治桑。你要看乔治·桑自己写的回忆录就非常有意思,她在序言里说:我跟你们说啊,我和肖邦的那点事别人已经写的太清楚了,我在这里就不写了。
传记、回忆录是最基本的了解这些东西的材料,如果你连传记都没看的话,你还怎么聊这个问题呢?但是有些人没有传记,这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比如梅里美先生就没有中文版的传记,大概是因为大家对他不太感兴趣。还有比如说泰奥多尔·德·邦维尔也没有传记,邦维尔先生这样一个醇酒妇人的唯美主义诗人,到今天也依然没有一个传记。但好在有其他的作品,就是还有一类作品是八卦的集中地带。比如说刚刚再版没多久的《19世纪文学主流》,这个强烈推荐大家看看,我是中学时候看的。这书是19世纪一个叫勃兰兑斯的人的演讲录,他就讲了当时欧洲的几个主要的文学流派,从流亡者的文学到德国浪漫派,到法国的反动,到法国的浪漫主义,英国的自然主义,还有青年德意志这样几卷,每个他都讲得非常的细致,而且都是以那种圣伯夫式的传记式评论的写法,包括这个人生活的时代的风尚,这个人的经历,还有他自己的作品。
勃兰兑斯和妻子
类似这样的作品还有什么呢,还有冈特写的《美的历险》。《19世纪文学主流》讲到1848年为止,讲到海涅、古契科夫他们这帮人的青年德意志为止。那么从1848年以后,刚好就可以跟上冈特的《美的历险》。冈特的《美的历险》是讲什么呢,讲英国的唯美主义运动的,但是他作为前导写了波德莱尔。英国的唯美主义运动可以看《美的历险》,然后英国的拉斐尔前派可以看冈特的《拉斐尔前派的梦》。冈特还有一本书叫做《维多利亚时代的奥林匹斯山》,讲的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皇家美术学院的,但这个东西对我们大家的吸引力就没有那么大了。还有类似的作品是什么呢,比如《左岸》是一本儿讲20年代的法国作品的,还有一本叫做《暗夜的蝴蝶》,20世纪巴黎的艺术大爆炸,这也是一本非常好看的书。
简单的说,其实这种书特别多,你会发现我们这个时代对政治史不太感兴趣,但是对文人、艺术家和诗人大家都特别感兴趣,还有画家。这种书特别多,不胜枚举,有机会给你列一个超长的单子,你要有兴趣的话,每本都值得一看。
位于英格兰肯特郡乡间的红屋是威廉莫里斯的故居。借由威廉·莫里斯的工艺美术运动,前拉斐尔派影响了许多室内设计师和建筑师
5 问:相比于今日粉丝经济之明星,当时的大众对其道德要求上是否更加宽容?还是因为明星群体人数太少众星捧月导致的?
高林:我想重申一点,就是你要理解我们所说的这种明星效应是迫不得已之下产生的。也就是说,如果欧洲大陆有一个健全的文学市场,那么这些人原本不需要走明星路线的,他可以像英国人那样,像安·拉德克利夫夫人这样的人,她写的作品很耸人听闻,但是她本人是个很淳朴的人啊。像刘易斯这样写《修道僧》的人,其实他本人也没那么叛逆嘛。这就是英国作家和欧洲作家的区别,就是我写出离经叛道的作品,或者只要有人爱看,我就能生活,所以我不需要本人也天天假装疯魔。
而在欧洲,我光靠写书不能养活我自己,因为大伙即使爱看这钱也不会到我的口袋里,所以我必须想方设法地让这些人给我带来更多的经济收益,让我写一本书的利益最大化。那怎么办呢。我就要把它变成一个人设,变成敲门砖,让文学成为我的政治生涯的前提,我要靠文学打进上流社会。想想看巴尔扎克那些小说,比如《幻灭》里的那个小帅哥吕西安不就是想靠他的《查理九世的弓箭手》一炮打响,走进上流社会的嘛。他是要靠文学使自己成为明星,然后利用自己作为社交明星的地位去为自己谋求政治上的前途,至少也要给自己搞到一个法兰西学院的院士,这样才能让自己从此衣食无忧,这是那个时代的明星效应的本质。而一旦他是这样的一个明星,他在上流社会找到了自己的庇护人,那他其实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于民间的道德约束范围之外。只要他的人设不垮,人民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可以犯各种各样的错误,比如说像拜伦这样的人,拜伦可以干各种各样的不道德的行为,但他的人设就是不道德的呀,所以他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会毁了他。只有当他自己控制不住事态,他自己搞砸了的时候,他的人设才真正垮了。甚至于爆出了一些没有经过证实的,但却是违背人道的丑闻的时候,拜伦的形象才真正垮了。否则以他给自己塑造的那个离经叛道的花花公子的形象,他是不必担心这种事情的威胁的。
安·拉德克利夫的《乌多夫堡秘辛》(The Mysteries of Udolpho,1794),十八世纪晚期最为流行、最有影响力的哥特小说之一。虽然擅长写恐怖悬念题材作品,但作者本人其实过着平静的生活,连外出旅行都很少。
6 问:浪漫主义者情感那么充沛,听起来这堆作家也是四处留情,印象里卢梭是一个道德标准几乎清教徒的一个人,保守得可怕,他是怎么能当上这帮盖世界郎君领袖,普天下浪子班头的祖师爷的呢?以及,能不能说关汉卿也是个中国的浪漫主义者?
高林:卢梭保守,卢梭清教徒?我跟您说,卢梭可一点都不保守,你要看卢梭的《忏悔录》,里边可什么都有,我就不在这儿引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道德和我们这个时代读者的保守趣味比18世纪可严厉多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严肃方正的可怕的清教徒,我现在要是敢把卢梭在《忏悔录》里写的那些东西直接说出来,鄙号就有地呆了。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卢梭自己就抛弃过孩子,把五个孩子全都送进了孤儿院,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圣伯夫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其中一个。他经常向别人暗示说,他可能就是当年卢梭送进孤儿院的孩子,而且圣伯夫从来不允许别人批评卢梭,在玛蒂尔德公主的沙龙里面你们说谁都行,就是不许说卢梭的坏话,谁说卢梭的坏话,圣伯夫就跟他对着干。
圣伯夫
圣伯夫有两大不可触碰的禁地,一个是卢梭,一个是雨果。卢梭是谁也不许说他的坏话,谁说他的坏话,圣伯夫就跟你吵。于是大家就都不谈了。雨果禁地是什么呢,是谁都不许骂雨果,只有圣伯夫才可以骂。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现象。有一次丹纳在沙龙里面说雨果,那算什么呢。然后圣伯夫就说你给我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说雨果。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现象。
圣伯夫可能真的是觉得自己是卢梭的儿子,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而且卢梭这个人,说实话,他真的不保守,如果你看看卢梭的传记的话,你要看他的回忆录,那就更糟糕了。你要看传记,从传记作者的角度,其实卢梭还是比较符合他的人设的。
关汉卿是不是浪漫主义,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你会发现戏剧其实从来都是浪漫主义的,或者说戏剧多多少少都是浪漫主义的。你想想看,关汉卿的那些作品,尤其是《窦娥冤》这种作品,骂天骂地,这不就是用情感来支配一切吗?这难道不就是征服观众的最简单办法吗?再比如说,你说《牡丹亭》是不是浪漫主义呢,《牡丹亭》再浪漫主义不过了。像这样的作品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而且他跟莎士比亚也是同时代的呀,就是也就是说任何时代,当城市化到一定程度,市民阶级聚集在戏园子里面,他们其实想看的东西都差不多。
卢梭和他学生René de Girardin侯爵
7 问:想问老爷,学习、研究十九世纪的欧洲,请问哪些书可以简要地了解那时的法国?
高林:我其实在各个地方都表达过,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那你就找一本通史,西方通史也好,企鹅的那个欧洲通史也好,你就翻一下,发现其中某些有意思的人或者某些有意思的事,你自然就知道你想看什么了。
阅读历史最重要的是找到兴趣,而不是了解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我们非知道不可的。经常有人说这玩意是常识,但是你还记得当华生大夫跟福尔摩斯说地球和太阳谁绕着谁转是常识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是怎么回答的吗?福尔摩斯说:地球和太阳谁绕着谁转跟我有什么关系。除了我们用来谋生的那些东西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我们非知道不可的。如果你对它有兴趣,你就去翻一翻。比如说找一本西方通史,或者找一本企鹅的那个通史,你对里面的任何一个点产生了兴趣,让你觉得,诶,这个东西挺有意思的。你就再去找相关的书看。也就是说真正你需要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你搞清楚自己的兴趣在哪里。
19世纪的法国有几个主题,比如城市化,比如历次革命,比如波拿巴,比如说法国的文化,它的浪漫主义、唯美主义的运动,还有第三共和国时期,所有这些可以砍成各种块,而在这些块里面,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比如沙龙的影响。从19世纪初到19世纪末,法国的沙龙一直都有影响。但是有些东西是有变化的,比如说你很少看到19世纪前期议会里面有什么影响,但19世纪后期议会的影响就变得特别大,政治家开始不断地在议会里进行辩论,那些奇闻异事也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议会里了。比如在反德雷斯福斯问题的时候,饶勒斯居然会用共济会的那个成员的手势,而所有的议员都看得懂。再比如说德雷福斯重审之后,总理说:罗斯柴尔德给了我两千万法郎。像这种笑话,就可以让你感受到时代的发展。而一旦你感受到了这种时代的发展,你就算是了解了这个时代。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应该搞清楚自己的兴趣之所在。那么要搞清楚自己的兴趣之所在呢,有几个方法:看通史是一个,还有就是从自己所熟悉的那些人或者说感兴趣的那些人的传记出发,也是一个好办法。通史就像在天上俯瞰人类,而传记则是站在这个世界上,站在一个人的旁边,用他的眼睛去看他的时代。这两个方法其实都是判断我们有没有兴趣的好办法,而且我个人其实推荐后一种。
“地球和太阳谁绕着谁转跟我有什么关系?”
8 问:为什么这么多作家里面高林老爷只有在拜伦前面加了先生二字予以尊称?
高林:为什么只给拜伦加上了拜伦先生,其实这是我受到我小时候看的一个电影的影响。那电影叫《卡拉布公主》,你们有兴趣可以找来看看。那讲的就是摄政时期的一个故事,一个英国女人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爪哇还是什么地方的公主,然后就在摄政王的宴会上面成为社交明星,万人拥戴,就是这么一个故事。这故事里面最好玩的一个场面是什么呢,就是摄政王看着一个人,男主角非常严肃,非常帅,然后还非常严肃方正的那个样子,反正就是当所有人都斜肩谄媚的时候,就他很严肃。然后摄政王一脸严肃说:这人怎么回事,跟拜伦一样。所以实际上拜伦先生这词是一种昵称,并不是说拜伦有特别伟大或者说他在、就像……他不是“鲁迅先生”这种用法,我也从来不会从这个角度上去用先生这个词,就是这样。
9 问:高林老爷您说1848革命那种万国之春的气氛是人类最接近大同理想的时刻,那现在的欧盟有可能最终让欧洲亲如一家吗?
高林:1848年真的是古典的那种人类大同的梦想最接近实现的那一刻,如果有一个时间,启蒙运动所梦想的那个美好世界,圣西门和傅立叶所梦想的那个美好世界,甚至于说席勒和贝多芬所梦想的那个世界要降临,它就应该在1848年降临。但遗憾的是,1848年它没有降临,所以1848年是欧洲历史的一个分水岭。你会看到从1848年以后,所有的人都在痛定思痛。无论是革命的对立面还是革命者,大家都在深切的反思1848年。1848年留给每个人印象,想想看,连《悲惨世界》里面的这种激情其实都是1848年的。当一个人他谈到世界革命,他只能从1848年去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一次遍及欧洲的革命,一次自发地遍及全欧洲的而且为了追求进步和解放的革命,只有这最后一次。如果有一天人类世界会走向大同,或者说马克思所预言的那个世界革命、社会革命,它其实也应该是1848年那个样子。
《悲惨世界》里详细描绘的1832年起义其实是一场持续时间很短的起义,但雨果在这里表达的激情是1848年的
欧盟能不能让欧洲最终实现一体化,亲如一家,你今天是没有办法判断的,就是说历史从来没有预言未来的这个功能,以历史的经验出发,我们无法几何般精准的预言未来。谁能几何般精准的预言未来,谁就是骗子,这话一点不假。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在长时段中看,把人类历史看作是行星,我们首先确定它有没有在动,其次我们判断它在往哪个方向动,以千年为单位,我们会看到人类确实是在动,而且人类社会是在向着世界大同的方向在动。欧盟本身的存在就是它动的表现,但是欧盟这个机构能不能完成这个使命我不能判断。我只能说欧盟将是整个这个人类走向一体化走向世界大同的事业里的一步,它会是一个里程碑,会是一个环节,但它能不能让欧洲亲如一家,我无法判断。我只能说它是欧洲乃至于全人类走向世界大同的一步,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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