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楠： “他者”与“我者”的交织叙事 ——读王若冰旅奥小说系列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阅读小说其实就是阅读作家的一种形式。从旅奥作家王若冰的小说里，我不仅阅读出了她在抒写故国家园系列里，对祖国对家乡对亲人的一种深深的思念，一种挥之不去的乡愁，一种对祖辈父辈吾辈理想、爱情、家庭、事业孜孜以求的追忆和怀恋。我还在她的另一个小说系列里，读出了一个移民作家融入异国他乡的进程展示、故乡与他乡文化的交融的艰难过程以及对澳洲那块神奇土地上的异乡人与原住民生活的真实写照。毋庸讳言，我更愿意阅读这一系列小说。

　　一、以“他者”的陌生化视角进入叙事，展示澳洲原住民在乡村与城市融入进程中的复杂心态

　　我们看到了中国的变化，实际上也必然看到了世界的变化。在澳洲，这种变化自然也是明显的。王若冰敏锐地观察、感知、思考着这种变化，并抒写着这种变化。在《马背上的少年》里，她以“他者”的视角进入叙事，写了一个少年的逃离。少年祖辈在山洞居住，没有接受过教育，最远就是看到山林、草原与野马，对外面的精彩世界总是神往而不能至。是那辆越野车，是那个高大的中年人，因为车快没油了，才偶然停在了土石路边，停到了他的面前。中年人的一番话，带给了少年新的理想之火，少年终于打马而去，一路向南，来到了墨尔本，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如果故事停留在这一个层面，也算是完成了一篇小说的叙事。但王若冰并没有止于此，她把思想之箭射到了更远的地方，更深的地方。当少年也成为中年时候，他的儿子也已经成为少年，儿子对他的出走产生了质疑：你离开有树有鸟有草原有野马的自由的地方，为什么跑到这样一个喧嚣浮躁的城市呢？作家是借儿子之口射出那只思想之箭的。这让曾经的少年、现在的中年产生了深深的反思。他在思考着“逃离”的意义。在这篇小说里，王若冰是“他者”，是旁观者，是审视者，她用优美的文笔，不露痕迹地写了来自乡下的原住民试图融入城市、征服城市，而仍然没有摆脱那个山洞、那片山林的影响与记忆。时代的变化往往是螺旋形的，当我们一窝蜂地涌向城市，熟悉了、厌倦了一种风景之后，或许另一种风景又会让我们产生新的向往。其实，《马背上的少年》是一篇哲理小说，它不是单指的，它是多义的。聪明的读者在这篇小说里或许能读出多解。

　　《宿命》也是以“他者”的视角进入叙事的，在这篇小说里，玛格丽特用心机和算计，夺了别人的丈夫、家产以及富足的生活，但良心不安，常常处于梦魇之中，主人公到“解忧”心理咨询所，却遇到了最让她头疼，怎么躲也躲不开的丈夫的前任。这篇小说的故事自不待说，重要的是在这篇小说里，作者采用了一种“冷叙事”的叙述方法，冷静、客观、不动声色的铺垫和暗示，那扇悄无声息的合上又突然被打开的门实际上更多的吸引了读者的眼球。

　　二、以“我者”的视角在场小说，经历和见证异乡人的种种生活，挖掘其心灵深处的闪光点

　　澳洲聚集着本不属于澳洲的异乡人，他们以不同经历不同身份进入澳洲，每一个人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新澳洲人。但是，新的身份，并不意味着旧的身份已经死亡，也割不断过去的经历、情感和记忆。

　　圆觉经曰:“其心乃至圆悟涅槃,是我者。”王若冰在澳洲的经历，见证着各色各样的异乡人或者说是新澳洲人，其心自然圆悟涅槃，难免由“他者”变成“我者”，其笔触自然进入一个全新的感知世界，近距离地见证着和经历着新的人和事，塑造了新澳洲人的系列形象。

　　在《魔鬼的忏悔》里，“我者”是个护工，见证着那个97岁的卢卡斯，多次病危，却不肯死去。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讲述，讲述一段他终身难忘却从未说出的往事：一个很难启齿的从军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那个年代，在特殊的情况下，面对着恋人，他开了枪，而最终却不知恋人的生死。一种罪恶感和愧疚感终生啮咬着老人的心。老人其实不是魔鬼，是曾经被伤害的人。他对恋人的忏悔与对法西斯的控诉成为了他临死前发出的最后光芒。

　　在小说《布朗太太的房子》里，“我者”以一个开放商的身份，不仅参与开发，而且见证了布朗太太不卖房子的执拗以及对丈夫爱情的坚守，让我们看到了爱情的伟大。

　　可以说，卢卡斯和布朗太太的形象是澳洲移民的代表，两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很出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