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东海波连天——东京海洋大学娄小波

一

1962年，娄小波出生在浙江省天台县。天台县内的天台山，即是中国佛教八大宗派之一天台宗发祥地，也是道教的南宗祖庭，以佛宗道源山水灵秀著称，更以济公活佛故里闻名于世。早在公元9世纪遣唐僧人最澄便将天台宗引入日本，信徒众多，与真言宗并称为“平安二宗”。中国历史上很多杰出文人，如王羲之、柳公权、黄庭坚、米芾、朱熹都在此留下墨宝。尤其唐代诗僧寒山拾得的处世哲学，历久弥新，穿越千年时空风靡欧美社会，至今仍被众多嬉皮士视为精神偶像。

少年娄小波，钟情于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经常和小伙伴们光顾国清寺、后岸乡居、石梁爆布等地，感受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天台地貌以低矮丘陵为主，中间是河谷盆地，阡陌纵横盛产水稻，淡水渔业资源丰富，所以娄小波从小就爱吃鱼，喜欢研究各种鱼类的生活习性。娄小波的父亲是三门县水产公司领导，对娄小波人生影响很大。高中毕业后，娄小波毫不犹疑地报考了上海水产学院。

80年代初期正值改革开放，国门刚刚打开，国家百废待兴亟需各方面专业人才。娄小波是80年考入上海水产学院，极受校方重视，入学才半年，他便入选国家重点人才培养名单，被送到吉林省长春市東北师范大学接受外语专门培训。经过一年多紧张有序的日语学习，1982年4月1日，娄小波以本科生身份公派到东京水产大学留学，也就是他现在任教的东京海洋大学。娄小波感慨他与东京海洋大学的缘分，从一名留学生到副校长，仿佛每一阶段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水到鱼行，自然又充满意外。作为一位成绩斐然的学者，娄小波始终相信，人生只有走出来的美好，没有等出来的辉煌。保持阳光积极与拼搏进取的心态，幸运才会不期而至。

二

1988年，娄小波接连取得东京水产大学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之后，考入京都大学博士课程继续求学深造。1992年如愿获得博士学位的娄小波进入近畿大学农学部任教，一干就是5年。在此期间，他总结多年研究成果完成《水产品产地流通的经济学》一书，赢得各界好评。1997年，娄小波被鹿儿岛大学水产学部聘为副教授。1999年10月他被母校东京水产大学召回任教，2004年因他在学术领域取得优异成就破格提升为教授，成为学校历史上第一位外籍教授。2021年，娄小波担任东京海洋大学副校长，2025年又升任特命理事兼副校长。这期间他接受来自各国的学子，培养了许多硕士和博士人材，他们活跃在世界各国的水产行业。

娄小波的研究领域囊括了海洋经济学、水产经济学、区域经济学。近年又在渔村振兴・海业振兴、渔业资源等沿岸区域资源治理，水产品品牌化和食品体系构建等方面做出突出贡献。就任东京海洋大学教职以来，他多次带团访问中国，积极开展与中国交流合作。娄小波认为中国可以借鉴日本渔业的先发经验，完善自身渔业管理体制，通过明确渔民的权利与义务，加强渔业资源的保护和管理，促进渔业可持续发展。

虽身在海外，娄小波一直心系祖国，关心中国的渔业发展，希望祖国水产业能更加的繁荣发展。

三

《海业时代》是娄小波的一部重要著作，在这本书中娄小波首次提出通过振兴海业来改变渔村经济这一全新概念，影响深远，在海洋经济学领域具有跨时代意义。众所周知，从泡沫经济开始，日本经济进入长期停滞期，社会消费萎缩，投资者信心丧失，渔业水产业也不例外出现大面积衰退现象，渔村凋敝，产量锐减。娄小波经过十几年实地调研考察，足迹遍布日本列岛，他发现一条规律，只要人口低于200人的小岛，就很容易短期间内荒废。多于200人衰退速度明显减缓，基本有一个相同顺序，先是学校没了，然后金融机构撤退了，邮局撤退了，最后医疗机构撤销，引发岛上住民集体迁出。

娄小波在《海业时代》一书里，介绍了爱知县三河湾三个岛屿佐久岛、日间贺岛、篠岛的案例，其中佐久岛最大，岛上曾有居民4000人，但由于人口老齢化后继无人，一年比一年萧条。相反日间贺岛，以前东里西里加起来不到2000人，软硬件都比不上佐久岛，现在却发展的越来越好，人口不降反升，增加到3000多人，特别是很多年轻人主动放弃去大城市，自愿留在岛上创业。通过这三个毗邻的离岛对比分析，娄小波得出结论，凡是认识到海业重要性，认真把海业搞起来的岛屿，经济发展都不会差。

什么是海业？就是新形势下面对人们对海洋的多样性需求，不仅是渔业资源水产资源，还包括海洋观光、休暇漁业、漁家乐、旅游文化、休闲娱乐等服务产业，勇于打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传统观念。还以日间贺岛为例，它们充分利用资源优势，在原有渔业基础上开发出一系列民宿・观光等经营项目，最大化丰富商品内容，延长产业结构，打造品牌效应，吸引外地游客，从而使岛屿焕发出强大活力，在大环境不利的情况下仍能实现经济增长。

2022年，日本政府出台了“振兴海业”政策，把海业作为日本沿岸经济的第三个支柱产业，希望通过振兴海业来带动渔村经济发展，这距娄小波出版《海洋时代》已经整整过去了10年。2024年石破茂首相的新内阁成立，面对世界各国贸易保护主义风起，特朗普的关税战，WTO名存实亡，国际局势持续动荡，进一步把振兴海业作为政府的首要任务、日本的基本国策。

采访结束后，娄小波送我走出海洋大学，因为来时迷路，他详细为我指明去车站的路线，在绿树成荫的海洋大学门口我们挥手道别，通过半日交流，我深深认识到像娄小波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儒雅学者，他取得成功绝非偶然。

娄小波主要著作

《水产品产地流通的经济学》（学阳书房，1994，独著）、 《持续性农业——对农村的展望》（大明堂，2003，合著）、《金枪鱼的科学——从生产到消费》（成山堂书店，2004，合著）、《水产品品牌战略的理论与实践》（北斗书房，2010，共同编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