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  继往开来——台山永明电力公司的前前后后

      作者：蔡锋

       1919年创办的台山永明电力公司，虽然已于1941年因遭日寇捣毁，而被迫停业。然而，它的继承单位——台山蛮陂头水电站，至今仍在运行。因而，永明公司在江门五邑工业史上，有里程碑的意义。近日，为写此文，我采访了永明电力公司主要负责人谭蔚亭的五子、台山市《光裕月刊》副社长谭广雄，承他介绍了相关情况。
      
      谭蔚亭家世

       谭广雄介绍说，我的父亲谭蔚亭，名炳华，以字行世，新宁县德行都白水堡潮盛村（现台山市台城街道办事处白水村委会潮盛村）人。光绪十五年（1889年）农历七月初六日出生于马来亚（1960年改名马来西亚）马六甲埠。祖父谭佑，出生于1863年。9岁时随舅父去马来亚谋生，成年后经营建筑业和橡胶种植业。祖父大力支持孙中山领导的革命，为革命党捐款。新会籍革命党人邓泽如每次去南洋都在祖父家居住。1928年他回国探亲时，捐款银元17000元，修筑台荻公路上的仁孝桥。

       我的父亲是祖父的长子，幼年时回国读书。先后在新宁县立宁阳高等小学堂（现台山市台师高级中学）、广东省立两广高等学堂（现广雅中学）和国立北京法政大学读书，大学毕业后回县。1919年时，广东省进行第二届议会选举，他以华侨代表身份当选为议员、副议长。1920年辞职回县经商，开办电力，电话、酒店等企业，倡办台山县立银行和私营岭海银行，主持修筑台城第二代通济桥，被誉为台山公用事业奠基人。他于1921年出任县团总局局长（民间治安组织）。1924年孙中山批准台山试行地方自治，他出任台山县地方自治委员会主席，1943年5月任台山县财政整理委员会主席，1944年6月任台山县参议会议员,在台山的教育事业和社会公益事业方面，贡献良多。1950年经香港去马六甲，1964年去纽约定居，1981年5月19日在纽约逝世。江门市中山纪念堂内有他的照片和事迹简介。

       复办永明公司

     台山最早的电厂是1914年在新昌埠东河福禄横街开办的光昌电灯公司，装机容量15千瓦。新昌埠于1952年6月划给开平县。

     台山县城的电厂始建于1919年。当年，归侨和侨眷伍俊庭、伍于郁、伍时修等人集股广东毫银5万元，在台城环北大道20号开办永明电力公司，由伍时修任董事长兼工程师，伍于郁任经理，雇用机房工人8名，购置一台70匹马力的单缸火胆式重柴油发动机，带动小型60周波电球（当时发电机的俗称）发电。从此，台城居民用上了电灯。不久，要求安装电灯的商店和家庭增多，永明公司增加同型号发电设备一套。当时，台城还没有以电为能源的工厂，电力只供照明用。因而，电厂每晚天快黑时发电，到24:00停电。1925年6月19日省港大罢工爆发，任何货物不能经香港进入内地，永明公司无柴油使用，被迫停产。

     几个月后，谭蔚亭联络邝醉生、谭裔简等人收购永明电力公司的股权并招收新股，共筹得资金180160元，公司更名为“商办台山全属永明新记电力有限公司”，1926年11月复产供电。公司董事长李高明、总理谭蔚亭、协理伍于郁、司库谭裔璞，工程师邝醉生。公司从德国购进150匹马力四汽缸柴油发动机和配套的发电设备，聘请上海谦新洋行一位德国工程师指导安装。这位工程师是邝醉生留学德国时的同学，他一只手残疾，工人们称他为独臂将军，久而久之，把他的名字忘记了。1928年，公司再购入同型号250匹马力四汽缸柴油发动机和配套发电设备。1930年，又购置同型号的450匹马力六汽缸柴油发动机和配套发电设备。所发电力，仍然只供照明用。入夜时先开动一台机器，到20:30用电增加时再加开两台，24:00停电。三台发电机装机容量共528千瓦。台城用不完，就架设扁形和方形铁塔，安装高压电线，向水步、大江和公益供电。输出电压为6600伏，然后再降压为220伏供给用户。 大用户用西门子电表计费，每千瓦时2角钱；小用户按灯泡功率计费，25瓦灯泡，夏季每月2元，冬季每月2.5元。

     永明公司为扩大再生产，于1931年 投资港币55万元购进80匹马力柴油内燃机一台和50千瓦发电机一台、投资12万元港币购买制冷设备，在公司左侧开办永明制雪公司（20世纪60年代以前，广东人讹称冰为雪），每天生产冰块10吨，供本县广海、上川、下川和邻县渔产区冰冻海鲜用，也供台城餐饮业冷藏食品之需。永明制雪公司是台山历史上第一家以电为能源的工厂。永明电力公司在鼎盛时期，有员工50人，固定资产毫银60万元。
    1941年9月20日至26日，台山第二次沦陷。日寇窜入永明公司厂房抢劫，机器因用混凝土固定，无法搬走，就彻底破坏，至使不能修复，永明公司被迫停产。

   “永明”的余热

      抗战胜利后，停顿了几年的侨汇畅通，台山工商业逐渐恢复，急需电力供应。永明公司如果复产，需要投入巨额资金和较长时间，市场不愿意等待。永明公司一部分股东由邝醉生牵头，集资去江门租回一套70匹马力的发电设备，在永明公司东侧，开设利群电力合作社，向西宁市（台城西部商业区）供电。台城太平戏院（现人民大药房)，以及位于台西路的道全茶室和胜利电器行、位于革新路的桃李园茶室、适园冰室、颐园冰室，位于桔园路的龙云美容院等商户，用15至30匹马力的小型柴油或汽油发动机带动小电球发电，剩余电力供邻居用。台中、台师、女师、培英、广大等五所中学，都购买发电机自用。这种情况延续了7年，到1952年蛮陂头水电站供电才停止。

      为了迅速解决台山用电问题，谭蔚亭于1946年5月联络陈觉生、伍润三、黄明超、李述庵等台山知名人士，向台山县政府申请成立蛮陂头水力发电公司，以梅质彬为经理。谭蔚亭力多次奔走于广州、香港两地，发动华侨投资。1948年，他在香港为水电站订购一套德国制水轮机发电设备。因战事影响，水电站建设工程于1949年初停顿。1950年初，谭蔚亭移居香港。

      1950年2月，台山县人民政府重新启动水电站工程。曾在永明电力公司工作的技术工人成为水电站的骨干，公司遗留的电线、铁塔等物资交给水电站用。谭蔚亭在香港积极协助，将水力发电设备运回台山。蛮陂头水电站于1952年4月21日投产，装机容量175千瓦。

      蛮陂头水电站，是中国第二座水电站。从时间顺序看，中国第一座水电站是吉林省吉林市的小丰满水电站，1937年动工，1943年发电，由日本人设计和组织施工，吉林解放后由人民政府接收。而从历史意义上看，台山的蛮陂头水电站，是我国第一座由中国人投资、中国人设计并组织施工，中国人经营管理的水力发电站。是中国水电建设的前驱，有筚路蓝缕、继往开来的里程碑意义。

      永明制雪公司于1950年由台山县人民政府接收，改名为台山制冰厂继续运作。1956年併入水电站，生产冰块。1958年交给台山饼干厂，生产冰棒、雪糕等食品。

      谭蔚亭为推进台山电力事业发展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在江门和台山得到纪念。《台山县志》记载了他的生平事迹，江门市中山纪念堂里有他的照片和简介。2021年7月，江门市博物馆举办的《侨心向党  五邑圆梦——五邑华人华侨与中国共产党》专题展上，展出了他的照片、报道他生平事迹的报纸文章放大件，介绍他支持开办蛮陂头水电站的史实。

谭蔚亭先生

1946年的台城永明电力公司，刘达之摄，翻拍于《台山今昔》

蛮陂头水电站全体职工1952年4月21日，为水电站投产拍的纪念照片

永明公司息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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