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士泮：新加坡打造 智慧金融中心的战略

《联合早报》中文版5月23日报道：作为智慧国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自2015年和业者携手合作，推进“智慧金融中心”的发展策略，积极拥抱金融科技的发展与应用，以保持新加坡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经过七年努力，成绩显著。

六大战略

第一，建设完整多元化的生态系统。全球银行和跨国公司已经在新加坡建立超过50个创新实验室或研究中心，如花旗银行、瑞银集团、英杰华集团、法国安盛公司、中国的平安保险、阿里巴巴和腾讯等。国际清算银行联合新加坡金管局在2019年设立创新中心，鼓励全球央行社群合作创新，改善全球金融系统。

美国科技巨擘FAANG——面簿、亚马逊、苹果、网飞（Netflix）和谷歌，都在新加坡设立科技与工程团队或数据中心，以便在亚太区大展拳脚。根据金管局统计，目前已有超过1400家金融科技企业在新加坡设立基地。

配合本地与区域金融科技创业融资需求的快速发展，至2020年底，在新加坡营运的风险投资和私募基金管理公司已有250多家，资金管理规模已近4000亿新元。去年首三季，新加坡金融科技企业吸引了共22亿新元的投资资金，高居东盟榜首。完整多元化的生态系统内生各种活动与资源，相互影响相互支持，竞争协作共存，呈现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生气与活力。

第二、开源开放的技术体系结构，实现连通性和创新性。智慧国需要开放源代码的软件开发，利用社区的力量共享和审查软件的扩展和改进，促进技术迭代演进。智慧国也需要“开放的API #经济”（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应用程序编程接口），视API为“连接器”，允许企业之间信息系统的连接与沟通，促进协同合作，汇聚众智，放大集体创新红利，为客户提供更好更全面的解决方案。

金管局鼓励开放源代码的软件开发，乌敏岛项目（Project Ubin）就是一个好例子。金管局也鼓励金融机构通过开放式API和金融科技初创公司共享客户数据与其他信息，以便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数字产品与服务，促进近几年来逐渐盛行生气勃勃的“开放银行”业务模式的发展。

金管局、东盟银行家协会和世界银行的国际金融公司，在2019年初共同成立了东盟金融创新网络（ASEAN Financial Innovation Network，AFIN）。这网络中的一个重要设施，是全球首个跨境开放式数据共享平台（API Exchange，APIX）。这个跨境开放平台允许金融机构和金融科技公司相互连接，并在金融科技沙盒中协作实验，推动整个亚太地区的数字化转型和包容性金融发展。

第三、国际化连通网络打造可扩展解决方案。金管局目前已和多国签署了31项金融科技合作协议，以促进金融服务创新。比如与泰国央行合作，将新加坡的移动支付平台PayNow和泰国的移动支付平台PromptPay连通，只要有泰国收方的手机号码，新加坡付方就能够即时、安全且随时随地向在泰国收放汇款。PayNow也将在今年同马来西亚的移动支付平台DuitNow接通，完成实时的新马跨境转账交易。最终愿景是创造一个东盟零售移动支付系统。

再如在乌敏岛项目下，金管局使用分布式账本技术，让用新元的数字货币进行银行间支付和证券交易的清算和结算，并扩展到境外，包括与加拿大银行、英格兰银行开展银行间跨境支付合作。在Dunbar这个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下，金管局连同国际清算银行的新加坡创新中心、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和南非央行，探索使用分布式账本技术，设计支持多种央行数字货币在跨境支付中应用的一个通用系统。

第四，培养强大的人才库和深厚的科研能力。新加坡积极鼓励高校、研究机构和业者进行金融科技研发合作，开发新信息与数字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

新加坡政府于2020年12月更新研发基金RIE（研究、创新、企业）项目，承诺至2025年投入达250亿新元的科研经费，其中优先考虑的一个科研领域是“智慧国与数字经济”。另外，金管局也在2020年8月，宣布增强版的支持金融部门技术与创新计划，在三年内承诺提供2.5亿新元资金，加大对大型创新项目的支持力度，并为新加坡金融科技领域建设强大的人才库。

新加坡高校也在调整课程，为学生提供新兴技术，加强STEM（科学、科技、工程与数学跨学科）的教育。金融机构也正积极重新培养专业人员，以承担未来的工作。银行与金融学院（IBF）汇集整个金融行业、工会和政府的力量，推动面向未来的技能（Future-Enabled Skills）培训计划。

第五，有利于创新的监管环境。金融科技正在分拆金融服务价值链，金管局灵活采用分拆监管，对金融科技采取基于活动或风险而不是基于机构的监管方法。金管局早在2016年与英国和澳大利亚领先全球实施“监管沙盒”，在面对合规不确定的数字创新方案时，让创新方案有机会在真实环境中实验的监管创新做法。

金管局也发布了一套人工智能道德使用的指导原则，以提升业者在使用人工智能和数据分析时，要关注公平、道德、责任和透明度的标准。

第六，安全可靠的网络世界。网络安全是智慧金融中心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不久前星展和华侨银行数字银行服务的中断与欺诈事件，就是很好的负面例子。金管局最近复审技术风险管理指南，与业者一起制定增强版的网络风险管理指南。

金管局与新加坡银行协会合作，加强网络安全测试。政府培训“白帽黑客”（ethical hacker），模拟真实世界中的攻击，测试业者网络系统的安全。金管局也推出了价值3000万新元的网络安全能力补助金，以巩固金融部门的网络安全并鼓励当地专业人才发展。

新加坡高校也积极配合，启动科研项目为网络安全做出贡献。如新加坡国立大学正在研究应用量子计算技术，研发牢不可破的密码算法；南洋理工大学正在研究数据分享下隐私保护的技术和系统。

在区域网络安全的监视与信息共享方面，新加坡和美国金融服务信息共享和分析中心合作，在本地设立亚太情报与分析中心，让本区域金融业者共享关于网络安全威胁的情报和资源。

投入创新洪流引领技术创新

金管局在促进金融科技发展的卓越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它可以再接再厉，发挥身兼金融监管与发展要职的优势，除了支持创新所需要的环境外，可以更主动投入创新洪流，扮演适当角色，如更积极推动有益的新金融服务模式，如分布式金融（DeFi）和实体资产代币化（tokenization）等，推出相关指导原则，改善这些新金融服务模式与工具所面对的问题，如治理与合规机制等，并去芜存菁遏制资本炒作，化解创新过度造成的泡沫与投机，指导宏观方向，引领技术创新，实实在在为实体经济服务的健康发展。

打造数据自由港

新加坡是提倡新型数字经济协定（Digital Economy Agreements）的全球领军者之一。当世界多国在疫情肆虐下筑起了保护主义高墙，新加坡正努力筑起多边合作的数字桥梁。在合作的内容上，跨境数据共享是重中之重。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数据已成为新数字经济的基础性战略资源。只有海量数据，人工智能的机器才能高度发挥自我学习，提供更好的洞察力和创造“杀手级”应用。但我们也观察到有些国家对国内数据的存储和境外共享，实施一些保护措施。

新加坡基于政治立场中立，体制开放包容，具国际水平的法律与司法制度，包括数据保护与共享的相关条例，全球信任的知识产权中心等优势，再配合数据共享和隐私增强技术的提升，如联邦学习、安全多方计算等实现数据分析计算的技术集合，达到对数据“可用不可见”的目的。这些都赋予新加坡所需条件，打造成为未来的数据自由港，加强新加坡作为国际智慧金融中心的地位。（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和南洋理工大学客座教授 李白金融学院院长 原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