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8 22:09 阅读量:3k+
华人号:华人头条-荟萃文坊(一)
说起帝都的千年辉煌,人们必然会想到一条水系,若无这条龙脉的托举,又怎会有一座皇城的千年屹立?当元世祖忽必烈决定在被燕山山脉圈起来的一块簸箕状平原的中心、永定河故道边上修建元大都城时,这条水系就开始由郭守敬主持疏通修建。郭守敬利用燕山山脉北高南低的地势特点,将都城周边若干小河连接为水网,引北水向南流、西河向东去,形成一个完整统一的水系,将永定河改道后残留的西海(后为慈禧祝寿所修颐和园,西海变为蝙蝠状的昆明湖)、积水潭、北海、护城河、京杭大运河连为一体。
在这个水网中,连接着护城河与京杭大运河的通惠河,是一条具有重要作用的水道。几百年来,江南的稻米、丝绸、茶叶乘着大船沿着京杭大运河抵达通县,再换上小船,沿着通惠河进入崇文门,走进帝都的千家万户。因此,过去的通惠河是一条十分繁忙的帝都运输线,沿线人家也都靠着为这条运输线服务来谋生。时过境迁,如今公路运输替代了水路运输,这个昔日的运粮道早已不见了船帆,这条河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闫晓荷依稀记得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她曾坐长途汽车从八王坟出发去通县,沿途看见通惠河畔绿柳成荫,河堤上戴着草帽钓鱼的人悠闲地躺在草地上,等着鱼儿上钩,河水清澈,河面上波光粼粼。可十年前当闫晓荷把家搬到通惠河边新建的小区时,这条河却已经全部砌上了水泥护坡,从前透过长途汽车车窗看到的野趣已经荡然无存,河水也变得污浊不堪,成了一道黑黢黢、臭烘烘的小河。
大约是从帝都举办奥运会那年开始,京城在环境治理上开始大规模补课,通惠河两岸逐渐多了树木、林荫小道、微景观,河水也变得清亮了一些。与此同时,在高碑店水库附近开始了大规模拆迁,过去的建材批发市场都拆光了,周边的农家小院也拆平了,这一带盖起一大片仿明清风格的楼房,河堤路附近冒出来大大小小十余家温泉洗浴中心。逐渐地,这里成了京东澡堂子聚集地,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便是温泉汇。
闫晓荷记得,温泉汇刚刚开业那年,她带着那时尚在人间的老母亲来开洋荤,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辈子受尽了磨难,到老了能在室外的大泡池里和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泡汤,老太太激动得居然在泡池里掉了眼泪。闫晓荷还记得,那时候这个温泉汇里似乎全是年轻人,少男少女,嬉笑打闹,当时已经过了四十五岁生日的闫晓荷总是躲着这些年轻人,自己找一个人少的角落,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心率,计算着当日消耗的卡路里,闭着眼睛感受自己血管里正在加速流动的血液能带走多少代谢废物。泡到全身发热、心率加快时,她便坐在泡池外的躺椅上,闭目打坐,等待身体聚集的热量一点点散去,心率一点点降到正常。对于同时出现在同一泡池里的男男女女,她几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少男少女少了,大约是平日里年轻人都要上班的缘故吧,在闫晓荷经常选择的周三日场,来温泉汇洗浴的人群基本变成了中年男女、老年人和小朋友。但闫晓荷对于这种变化并未多想,她依然将每周一次的温泉汇当做健身项目去完成,依旧只关心自己的心率和卡路里,关心自己还能不能完成劈叉、平板支撑这样的动作,关心自己的泳装会不会暴露腹部的赘肉。平素一贯沉默寡言的闫晓荷,刻意躲着那些叽叽喳喳的老男人老女人群体,不愿意听他们聊一些俗不可耐令人脸红的话题。
但那一天与老同学聚会时,闫晓荷无意中听室友肖娟说起,如今的温泉汇,已经成为帝都中老年男女相亲的场地,肖娟单位一位退休的老大姐,就是在这里相亲,看上了一个退休的副乡长,步入了二婚生活。闫晓荷不禁大为惊讶,为自己对周围环境如此缺乏洞察力感到惭愧。可肖娟却解释的头头是道:
“你想呀,温泉会所,大家都是穿着游泳衣坦诚相见,中老年人,最需要了解彼此的身体状态,一起泡温泉,俩人的身体有没有毛病、皮肤上有没有瑕疵、有没有驼背,甚至有没有手术刀口,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再有,温泉汇里提供自助餐,自己想吃什么选什么,不用考虑对方口味,但选菜后就能看出来,俩人的口味合不合,彼此之间能不能接受对方吃饭的习惯,一起泡上十来个小时,俩人是否聊得来,也就基本清楚了。反正温泉汇的消费标准基本上大家都能接受,一个人几百块钱,俩人对上眼了,男方去买单,也没多花多少钱,彼此没看上,自己花钱自己结账走人,就当是自己去洗了一个澡,也没吃亏。所以说,中老年人在温泉汇里相亲,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闫晓荷决定不再只关注自己的心率和卡路里,这个周三,她要偷偷听听那些老男人、老女人聊些什么,是怎么一个相亲法,她要从温泉汇里窥探一下帝都人真实的生活。
这一窥探不要紧,闫晓荷居然发现了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世界。
(二)
儿童游泳池的头顶上,两只黄色水桶不断地接住水管里流出的水,装满后再颠倒过来,如瀑布般倾倒而出。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站在水桶下面,等着一桶水砸到自己的头顶上,同时咯咯地笑着。在小女孩的身边,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女人一边陪着小女孩,一边大声地说着:
“奶奶给你买的游泳衣好看吧?是不是比你妈妈买的好?你妈从来不会买东西,只会瞎花钱,给你买的衣服和鞋,都不好看,还是奶奶好吧?我们小花穿上,既舒服又漂亮。小花,奶奶是不是你最亲的人?”
小姑娘继续咯咯笑着,大声地回应着那个女人:
“嗯,奶奶是最亲的人,奶奶什么都比我妈强,我妈买的游泳衣我都不穿,气死我妈,我就穿奶奶给我买的游泳衣。”
几米开外,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与一个六十多岁的枯瘦老头坐在一起聊天,那个女人小声地在老头的耳朵边念叨着:
“爸你瞧,我妈又开始在我闺女面前说我的坏话,整天挑唆我姑娘跟我作对,你说她有劲没劲?”
枯瘦老头叹着气,小声说道:
“你甭理她,她一辈子都是这德行。平平小的时候,我妈给平平煮一碗面,她一把夺过来,说我妈煮的面太硬,吃了胃疼,她给平平煮的面又软和又好吃。后来平平放学回家,饿得肚子直叫,让他奶奶帮他煮碗面吃,他奶奶一句话给怼了回去,说我煮的面硬,你等着吃你妈煮的面吧,你妈在隔壁打麻将呢,你去叫她,叫不回来就饿着。她以为对我儿子最好,可平平长大以后最恨她。”
闫晓荷听见那个老女人在喊:
“平平,你们家小花口渴了,你去给她买一杯西瓜汁吧,顺便给我也买一杯。”
一个一直坐在藤椅上打电话的男人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找服务员买西瓜汁去了。那个枯瘦老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骂道:
“哼,她自己想喝西瓜汁了,就拿小花说事,一辈子就这毛病,从来没变过。所有她想干的事,都说是因为别人想,她替别人要,顺便给自己要一份,这都成了她的习惯了。”
“爸,我真心疼你,和我妈这么一个矫情的人过了一辈子。”
“你爸我也心疼你呀,你瞧平平那自私劲,跟他妈一模一样。就上一次,让你撞见他和另一个女的出去开房,说实话,我真怕你一气之下和他离婚,那我和小花该怎么过呀。”
闫晓荷惊讶地发现,在泡池下面,枯瘦老头的一只黑脚已经和那个年轻女人的白胖脚摞在了一起,那个年轻女人抬眼瞧瞧她的丈夫平平去买西瓜汁还没回来,婆婆的眼睛还盯在自己的闺女小花的身上,就伸出手来,在枯瘦老头的裤裆上捏了一把,小声地骂了一句:
“老色鬼。”
枯瘦老头呵呵地笑了一声,在那个年轻女人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道:
“老了老了,有一个好儿媳妇,我也值了,让那个傻婆娘自己在那矫情吧,你别看她现在把小花哄得挺高兴,等小花长大以后,还是会跟你亲。”
看着那个枯瘦老头光秃秃的头顶和满嘴发黑的牙齿,闫晓荷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似乎满池的温水已经变成了一盆肮脏的黄汤。她急忙站了起来,抓起浴巾快速走到了远处气泡池旁边的躺椅上。
(三)
哑铃型的气泡池里,一个八十多岁的矮胖老头与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一起平躺在金属架子床上,在金属架子床对面,坐着两个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的年轻女人,俩人操着大同口音在小声聊天。那个躺着的女人大声说道:
“小四,你是故意和你的老乡约好了一起来温泉见面的吧?什么偶然碰见,你骗鬼去吧?还敢跟我耍这心眼,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那个叫小四的女人使劲地摇着头,摆着手,向那个女人解释着:
“坤姨,真的不是早约好了,就是刚才碰见的,坤姨你放心好了,我就在这,爷爷去哪个池子我就在哪个池子,眼睛绝不离开爷爷,拖鞋和浴巾都在我手边放着,绝不会影响爷爷和坤姨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可告诉你哈,别跟你老乡胡说八道,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老家的土话,你就对外人说三道四,小心回家让我姐收拾你。”
“坤姨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乱嚼舌根子的人,爷爷家的事,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说呀。您先躺着,什么时候爷爷想起来换个地方,我就过来扶爷爷。”
闫晓荷把浴巾盖在身上,在躺椅上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气泡池里巨大的声浪与小四压低的嗓门混在了一起,几步开外就已经听不清人们的对话。闫晓荷的母亲恰好是大同人,从小听着母亲讲大同话的闫晓荷,完全听得懂两米外那个叫小四的女人和她的同乡姐妹用大同方言说的每一句话。
只听小四小声说道:
“我告诉你吧,他们家里,不论男的女的,不论老的小的,全都是流氓。”
她的老乡小声地问道:
“那个坤姨是老头的什么人?”
小四轻蔑地哼道:
“她呀?说出来都恶心,她是老头大儿媳妇的妹妹,和她丈夫离婚后就来投奔自己的姐姐了,其实早就是老头的姘头了。”
“这老头都八十多岁了还有姘头?你不是说他们家老太太还在吗?还能容得下她?”
“你听我说呀!坤姨当初离婚时还不到四十岁,那时老头还不到七十,可他们家老太太那时候已经得了脑梗了,哪里还管得住老头?我听前面那个保姆说,坤姨一来,老头就钻进了她的被窝,那都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一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女人能跟了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为啥呀?”
“为啥?因为老头是少将,司令员!就现在都离休了,你知道他一个月的离休工资是多少吗?八万!”
“我的妈呀!我爸我妈加起来,一年的工资也没有八万呀。”
“还不光这八万呢,他还有保姆津贴,书报津贴,旅游津贴,看病还全额报销,没什么公费药自费药一说,所有自费药全都可以公费报销,需要用啥就用啥!家里的高干楼也是公家的,独门独院。他们家那个老太太比老头级别低一点,退休金也有一万八呢。”
“妈呀!他们家真够趁钱的,这么多钱怎么花呀?”
“你别看他们家人工资这么高,这老头老太太抠门极了,老太太住院时用的一条毛巾,临出院时让我给扔了,结果老头回来骂了我一天,说我浪费!”
“这么小气?那你在他们家当保姆,有你好日子吗?”
“嗨,我就图他每月给我开的那八千块钱工资,所以啥都忍了。这算啥,老头,还有老头的大儿子,都是流氓,我前面那个保姆,就是因为夜里老头钻了她的被窝,结果到处嚷嚷,要说法,坤姨和她大姐就找来站岗的警卫,直接把那个女的赶到了大院外,以后再也不许进那个大院的大门。”
“坤姨的大姐这么厉害?她是干嘛的?”
“那女的是副军级,干采购的,家里的事都是她管,我的工资也是她给我发。”
“那老头的儿子不管吗?”
“他那个儿子更牛,据说是一个中将级别的,整天都有酒肉局,很少着家。”
“难怪,这姐俩够可以的,姐姐是儿子的老婆,妹妹是老爹的姘头,这种事真稀罕。”
“别看坤姨和她大姐是俩女人,一样不是好货。她姐负责采购,那些供货商专门找年轻小伙子伺候她。有一次,一个厂家请她大姐去长白山泡温泉,她大姐带着坤姨一起去了,俩老姐妹让俩小鲜肉陪着玩了好几天,把老爷子仍在家里让我看着,那几天老爷子气得摔了好几个茶杯。”
“她们这么放荡,那老头的儿子不生气吗?自己的老婆跟别的年轻小伙子出去玩,这要一般人估计得气出毛病来。”
“他气什么?你知道啥叫酒肉局?就是不仅喝酒还有美女陪着,喝完酒直接上楼开个房,那都不算事!所以他们家这夫妻,才没有这种禁忌呢,男人在外面睡女人,女人也在外面找小伙子。”
“这就是有钱人家?够乱的。”
“人家不光是有钱呀,关键是人家有权。你想想,少将父亲中将儿子,副军级的儿媳妇,北京城里有几个这样的家庭?”
“那他们才给你开八千?”
“保姆工资八千就不算少了,别人家还给不了这么多呢,你知道他们家多有钱吗?绕着北京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全都有别墅,全在坤姨和她大姐的名下。”
闫晓荷睁开了眼,她想看看这个每个月拿八万退休金的少将是啥样?她的目光恰好落在了躺在金属架子床上的矮胖老头身上。此刻,那个坤姨正叉开双腿闭着眼躺在那里,在翻滚着泡沫的水面下,一只胖手已经塞进了她的游泳衣,在她的两腿之间摸来摸去,坤姨似乎很享受地哼哼着,那幅淫荡的画面让闫晓荷一下子恍惚了,这里还是公共场所吗?
(四)
闫晓荷开始后悔,过去她只关心自己的心率和卡路里,只关心自己的腰围和肌力,从来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怀疑过人生。一耳朵听下来这些令人作呕的闲话,她不禁开始厌恶这个温泉汇,一个原本要洁净身体的温泉会所,但泡池里那些肮脏的故事忽然让她觉得这里藏污纳垢,她意识到自己与这些人分属于不同的世界,根本不应该遇见。
她决定先去汗蒸房里出点汗,然后再去冲个淋浴,等午饭一结束马上离开这里。
汗蒸房的玉石床上,已经有两个人紧挨着躺在了中间,那个女人枕着男人的一条胳膊,一只手放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那男人的另一只手在女人的胸前摸着,见闫晓荷走进来,两个人依旧没有改变相互依偎的姿势。闫晓荷只得在最靠门的石子坑里躺下,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那个女人的嗓音沙哑,穿透力极强,尽管压低了嗓门,她的话闫晓荷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普通话里掺杂着山东口音,那个男人一开口却是是地道的北京味,仅凭那儿化音,就能让人知道那是一位北京胡同里的老大爷。
只听那个女人说道:
“我老是头疼,晚上经常睡不好觉,容易失眠。”
男人说道:
“你枕着我的胳膊就能睡好觉了。就怕你枕上瘾了,以后假如没胳膊枕,会不会更失眠了?”
男人接着说:
“你的乳房真大,就是有点硬,是不是有结节呀?”
女人答:
“我有增生。”
男人问:
“你家在哪?”
女人说:
“我没有家”
男人问:
“那你平时住哪呀?”
女人答:
“我在医院里做护工,晚上就在病房里住。”
男人问:
“那你丈夫在哪?”
女人答:
“不知道,我们个人顾个人,谁也顾不上谁,我都不知他在哪,不知他死活。”
男人问:
“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女人说:
“哪有什么亲人?没亲人。”
男人问:
“那你老家还有亲戚吗?”
女人答:
“亲戚倒是有,我兄弟姐妹七个,他们都在老家,但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平常连个电话都不打。”
男人说:
“我老婆这病,肯定是好不了了,我看她也坚持不了几个月了。”
女人说:
“是呀,得上这种病的,基本上就是熬个三个月到半年,我估计,她熬不了太久。”
男人说:
“我还行,没毛病。我在大兴还有一套房,每个月还有几千块钱退休金,够我吃喝了,想吃啥吃啥,健康第一,千万别有病,有病又花钱又遭罪。”
女人答:
“是呀,健康最重要。”
男人说:
“你都把我胡噜得起反应了,这要是没人就好了,我就能办了你。不行,这老有人走来走去的,待会还是上去开个房吧。你瞧我多好,带你来这么高级的会所消费,今天你可得让我舒服了。”
闫晓荷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立刻从汗蒸床上爬起来落荒而逃。
(五)
温泉汇的自助餐区可供上百人用餐,此刻,几乎所有的桌子都已被占用,闫晓荷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张双人台,她端着一盘子蔬菜沙拉、一盘子烤红薯、蒸玉米,在那里坐了下来。
一个高个子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她对面停了下来,问道:
“你好,打扰了,我找不到位置,可以拼桌吗?”
闫晓荷点了点头,那个男人坐了下来。他埋头吃完一盘白灼虾后,用纸巾擦干净手,抬头问闫晓荷:
“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相亲?我怎么可能是来相亲的?我住附近,来这里是为了消耗热卡。”
“哦,难怪你身材这么好。我看你已经有白头发了,我能叫你姐姐吗?”
“随便。”
“姐姐,我听说这里经常有单身男女相亲,就过来瞧瞧,姐姐是单身还是有家庭?”
“干嘛?”
“姐姐如果有家庭,咱们就可以当个普通朋友聊,姐姐如果是单身,咱们就多聊几句。”
“你觉得我这个年级的女人有几个是单身的?”
“那可多了,根据目前的离婚率,再加上其他的可能性,比如患病,意外,像姐姐这个年纪的女人,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单身。”
“可怕。”
“你别不信,我看过一篇报道,有一个大学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去墓地统计死亡年纪,最后算下来,北京人平均死亡年龄是五十八岁,所以,我说五十岁以上女性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单身,绝不是无凭无据。”
“这里有这么多人,你干嘛跑我这里拼桌?”
“为了和姐姐聊几句呀!你看那些人,土气,俗气,可姐姐和他们不太一样,有点傲气。”
“傲气就是不好惹,你可别惹我。”
“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冒犯你。我只是一直在猜,这个姐姐能比我大几岁?我今年49周岁了。”
“我虚岁59。”
“不可能吧?差这么多?”
“所以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是选错了对象,还是换个桌去拼桌吧。”
“算了,既然已经选错了对象,那就将错就错吧,我猜猜姐姐是干嘛的?公务员?大学老师?医生?我是开公司的,在这附近有一个传媒公司,内容制作。”
“我是下岗女工。”
“姐姐逗我,这就不好玩了,我可是在说实话,姐姐别老拿瞎话逗我玩,好歹我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一个下岗女工,还能有傲气?”
“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些职业才不可能有傲气,就说公务员吧,在上级面前像哈巴狗,在百姓面前像狼狗,哪还能有傲气?无欲则刚,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有傲气。”
“佩服姐姐,这几句话看出姐姐还是有点水平的,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吗?咱俩以后可以网上聊,我遇上想不明白的事,请姐姐点拨我。”
“不好意思,我的微信被封了,已经不常使用了,我点拨你,谁来点拨我呀?”
“姐姐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好歹你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我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你觉得和我交流,你会吃亏吗?你独自一人来温泉汇,单身的可能性很大,我就想和你聊聊天,满足一下好奇心,你不至于吧?”
“我喜欢独处,实在不好意思,我吃完了,再见。”
走出温泉汇后,闫晓荷开始苦恼,以后再也不想踏足这个地方了,可每周多余的卡路里该去哪里消耗呢?
(完)
20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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