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启亮：赞比西河落日

赞比西河落日

 任启亮

看完维多利亚瀑布，当地的朋友建议再游一游赞比西河，并说赞比西河落日，是非常值得一看的景致。

瀑布就是赞比西河的一部分，驱车15分钟来到河边的一个小码头，停靠着三、四条靠手工摇浆的木船。一群黑人小伙看来了生意，兴高采烈地载歌载舞，并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起参与，我的同事小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跳将起来。

河面宽阔，水平如镜，岸边杂草茂盛，树木葱茏。坐在木船上，悠哉悠哉，与刚刚看过的瀑布景观反差鲜明。那边是飞流直下一泻千里，这边是风平浪静水波不惊；那边是气势磅礴水鸣如雷灌耳，这里是天蓝水碧两岸满眼绿色；那边是力量之美、流动之美、强壮之美，这边是温婉之美、宁静之美、阴柔之美。就像欣赏一部交响乐，高潮过后，进入舒缓低徊的乐章。

发源于赞比亚西北部山地的赞比西河是南部非洲第一大河，全长2660千米，流域面积135万平方千米。这条跨越安哥拉、纳米比亚、博兹瓦纳、津巴布韦、赞比亚、莫桑比克6国，最终注入印度洋的长河，支流众多，河网纵横，大小瀑布数十处，激流险滩、高山峡谷密布，野生动物众多，被称为狂野之河。

经过长途跋涉，崎岖回还，赞比西河到了这一段已经奔波了1000多千米。可以想象，一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雨坎坷，高山阻隔、乱石拍打、峡谷挤压、激流冲刷，进进出出，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它一往无前的脚步。现在，来到了这个天高地阔，水草丰美的地带，赞比西河要舒缓一下筋骨，很好的休整歇息一下了。在这里，看不到它的狂傲和野性，而是温顺、安静、旷阔与从容。

我们乘坐的小船在河面上漫无目的飘荡，享受这份难得的闲适和宁静。船接近对岸，划船的小伙子用手指向岸边的一片树林，“看那里是什么？”我们不约而同的望去，是大象。两头高大肥硕的大象缓慢地煽动着两只耳朵，迈着沉稳的脚步，左顾右盼、亦步亦趋的前行，长长的鼻子时而拍打一下树枝，时而拨开前边的茅草。

来到非洲，已经多次近距离观赏大象，看到大象不觉惊奇。让人激动的是大象的旁边还有四只小象，围拢在大象身边，摇着尾巴，悠闲随行。有人兴奋地举起相机，想拍下这个大象家族，遗憾的是距离有些远，又不时被树木遮挡，很难把它们全部装进镜头，画面也不是十分清晰。

与大象挥别，我们的小船向河心的一个沙丘划去。

我的同事问道，听说赞比西河有鳄鱼和海马，怎么一直没有看到。撑船的小伙子说，不要着急，马上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果然，话音未落，前方的水面上，露出一只河马的脑袋。河马的两只耳朵既短又小，眼睛凸出、圆而明亮，嘴巴宽大。它一会儿露出水面，一会儿沉入水中，搅动河水泛起圈圈涟漪。

看到前方游船上的人们指指点点，不知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靠近沙丘才看明白，几只鳄鱼静静地卧在沙丘上，最大的足有4、5米长，它们一动不动，安然地晒着太阳。突然，其中的一只爬动起来，迅速钻进水中。再仔细一看，水面上有多只鳄鱼，露出尖尖的脑袋，不动声色。我们让撑船的小伙子快点划过，离得远点。他笑着说，不用害怕，人类只要不侵犯它，他是不会主动袭击我们的。

到底是赞比西河，非洲的赞比西河，在别处，如此波澜不惊的河面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见识河马、鳄鱼这类水生动物的。从岸边漫步的大象到河中从容活动的河马、鳄鱼，是不是也反映出这条长河与这片古老土地的联系，反映着它的原始、自然和野性。赞比西河流经的6个国家人口总计5300多万，也就是我国中等省份的人口数量，而面积却有350万平方千米，超过我国国土面积三分之一。人少地博，原始天然，加上赞比西河的一路风光，自然成为野生动物栖息繁衍的一片热土。

我们的小船悠然而行，在烟波浩渺，水天连接，宽阔而安静的河面上，显得非常小，像一片飘忽的树叶。河中还有一些零星的“树叶”，随性而漫无边际的漂流。阳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强烈耀眼，几朵白云缓慢地飘动。一群白鹭展翅翱翔，姿势优美，发出悦耳的叫声。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从高空弧线飞下，翅膀拍打起河面，溅起一串浪花。

忽的，河水的颜色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波光闪闪，一片银辉。抬头望去，太阳变的既圆又大，静静地停留在前方的河面上，感觉距离我们非常近。西方的天空升腾起半边红霞，眼前的河面波光粼粼，泛着迷人的橘红色的光芒，河面好像要用力托住鲜艳的夕阳，使其在天空多呆一会儿，不让它掉进水里——终于那个火红火红的圆球猛地掉下来，砸碎一河碧水，把半边天空染成血红。

这时河马、鳄鱼、大象都安静了，与我们一样，享受这美妙绝伦的时刻。这是我见到的最美的落日和夕阳。过去所见，要么太阳落到山后或躲到云里，要么掉进树丛之中。今天鲜红的太阳含笑掉到水里，由于太阳优美的姿态和无边的光辉，使赞比西河的这个傍晚不再单调和沉闷，而呈现出色彩斑斓和勃勃生机。

明天，赞比西河又将迎着朝阳，抖擞精神，跨越维多利亚大瀑布，跨越津巴布韦和赞比亚交界的彩虹桥，一路高歌，继续前进。

        写于2013年5月

尉天骄、金科、任启亮是淮北师范大学78级中文系同学，分别工作于南京、成都、北京。教务、政务之暇，携手并肩，笔耕不辍。 为此，安徽文艺出版社特别推出了三人联袂合著的散文集《故园与远方——78级同窗散文三人行》。这一独特的同学友情结晶，在大学生群体中首开先河，引发众多媒体和读者关注。

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三人合著《故园与远方》（左起）金科、尉天骄、任启亮1998年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