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诵《读甘南：致罗友明》

作者和摄影：欧阳贞冰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

 

 1

      如果没有长达40年的相交、相知与相爱，哪来这场说走就走的西北之旅？如果没有这场7天6夜的结伴同行，又哪来一段有关九彩甘南的美好发现？ 

      心怀远方的人啊！ 

      我发现你有一双内在的眼睛，它常常越过身体向外观望，有时是无尽的天空，有时是涌动的海洋，有时是杏花春雨的江南，有时是骏马秋风的塞北。而你的灵魂也常常因为太过入迷而走失----

      在天边的尽头，会有什么样的山川？

      在山川的另一边，会有什么样的人群？

      在他们的信仰里，又住着怎样的神明？ 

2

      你曾对我无限感慨地说，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北欧冰岛这般殊异的地理教室了。这座遗世独立的岛屿同时拥有冰河、冰帽、冻原、直达地心的活火山、温泉、间歇泉，熔岩沙漠、瀑布、苔原、冰原、雪峰等。冰与火共存于这个犹如世界尽头的土地上，可这片神奇的土地却只有7万平方公里，真真是不可思议呀！

      而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西部，有一个被北海和大西洋环绕的国度，它西临大西洋、北濒北冰洋，与瑞典、芬兰为邻，并隔斯卡格拉克海峡和丹麦遥遥相望，它就是“欧洲大陆通往北方的必经之道”挪威。提起挪威，你也许最先想到的是Beatles那首《挪威的森林》。那同时也是格里格的一首伟大的乐曲名。其实，挪威并不以森林著称，它的魅力主要体现在绵长蜿蜒的海岸线上。挪威的海岸线包括近5万个岛屿和峡湾，曲曲折折地绵延2万多公里，形成了断岸深港、瀑布峡湾等许多独特景观。它既有本土最深最长的松恩峡湾，也有世界上最美的盖伦格峡湾，既有幽静娴雅的哈丹哥峡湾，也有波澜壮阔的艾于兰峡湾。它们，才是闻名世界的“挪威海岸”独树一帜的标志。它们，才是“挪威的灵魂”！ 

      你曾对我无比自豪地说，世界风光看西部，西部风光看中国！而中国风光你在退休10年间几乎饱览了个遍：从天堂与红尘边缘上的地球第三极西藏，到“山脚盛夏山岭春，山麓艳秋山顶冰”的“华中屋脊”神农架；从“小桥流水人家”的中国第一水乡周庄，到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相得益彰的都江堰；从“坐看红树不知远”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西双版纳、九寨沟、稻城、阳朔、西湖、洱海、婺源、扎龙、伊犁，到“造化钟神秀”的大地杰作黄果树瀑布、壶口瀑布、鸣沙山、纳木措、青海湖、石林、泰山、黄山、庐山、阿里；从最适合探险和放飞自我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的珠穆朗玛峰、乔戈里峰、贡嘎山、梅里雪山、四姑娘山、长江三峡、怒江大峡谷、雅鲁藏布大峡谷，到“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怀旧之地丽江古城、平遥古城、凤凰古城、安徽民居、福建土楼、开平碉楼……哪里没有留下你行走的足迹？哪里没有留下你走读的随笔（《遇见美好》）？其中，仅250万平方公里的青藏高原，你就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回，只留下了一个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甘南没到。望着你那双充满了渴望与神往的眼睛，我爽快地答应了你：好！那就走吧！我陪你走！谁叫我也是心怀远方的“病人”呢？再说，10年前我们不是有过一年之中9次远行的美好纪录美好回忆吗？ 

3

      翻开中国历史。

      元朝建立的前夜。

      窝阔台次子阔端从三面兵临吐蕃。

      西藏活佛萨迦班智达应邀来到凉州。

      经过会谈，双方约定吐蕃归附蒙古。作为交换，阔端皈依藏传佛教。从此，藏传佛教得以走出青藏高原，开始向蒙古高原乃至全国扩散。

      这次会盟被称为“凉州会盟”。

      会盟之后，位于青藏高原边缘的甘南高原被整体纳入中央政府管辖。而元朝取甘州（张掖）肃州（酒泉）之名建立了甘肃行省，甘南则在清代才正式划入甘肃。

      至此，陇东陇中黄土高原、陇南山地、河西走廊、甘南高原四大地理区域构成的包罗万象的甘肃主体基本成型。

      至此，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内蒙古高原在甘肃交会；

      至此，中国的三大自然区划，东部季风区、西北干旱半干旱区、青藏高寒区，都在甘肃交会；

      至此，四大温度带，中温带、暖温带、亚热带、青藏高原垂直温度带，都在甘肃交会；

      至此，五大植被区划和五大动物区划都在甘肃交会并共存。

      甘肃，俨然成为了一颗通达四方的“中国之心”！

      甘肃，俨然成为了一个连通世界的民族大走廊！ 

4

      铺开甘南地图。

      我俯冲的目光惊喜地发现，这片多样美丽的土地版图面积达4.5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达3千米。它与四川、青海两省相邻，青藏高原、黄土高原、陇南山地在此交会，昆仑山与秦岭在此会聚而界分南北，就连长江水系和黄河水系也在此分界：一边是白龙江向东南奔腾，汇入嘉陵江；一边是洮河、大夏河向北流淌，经由漫漫黄土汇入黄河。

      至此，处在自然与人文边缘地带的甘南，因为这些山河界线而成就了不同的世界，或为山原、或为高原山地、或为高山峡谷。

      它们地形各异。

      它们千姿百态。

      它们景色分明。

      它们美丽无边！ 

 5

      走在地跨川甘青三省、面积超过3万平方公里的若尔盖湿地上（面积相当于两个北京市），走在湿地最美的海子花湖长达数公里的栈道上，我看到年近七旬的你高兴得就像个孩子一样：你忙着自拍、你忙着帮拍、你忙着“蹭”拍。

      你分明是被湖中开满如水妖般妖娆美丽的鲜花陶醉了！

      你分明是被时深时浅的宝蓝色的湖水和藕荷色的湖水陶醉了！

      你分明是被湖中的水鸟、水中的栈桥、桥边的亭子、亭中欢呼雀跃的游人陶醉了！ 

6

      登上索格藏寺的后山，站在海拔3500多米的山顶之上，我和你一起高呼：“黄河九曲第一湾，我们来啦！”你还兴奋地对身边的我和同车而来的团队伙伴说：“我拍到过峨眉山上的日出，也拍到过珠峰上的‘夕照金山’，还拍到过巴音布鲁克草原上的九个太阳。今天，我终于拍到了夕阳下的黄河九曲第一湾！我终于拍到了辽远壮阔的黄河九道湾全貌！”

       瞧呀，白云间的黄河自青藏高原一路向东南奔去，行至玛曲时，遇到了来自四川北部高山的阻挡，于是，河水掉头就向西北冲去，形成了一个罕见的180度大拐弯，又重新回到了青海。玛曲也由此而成为了“黄河首曲”。而“玛曲”在藏语中就是黄河的意思。因此，玛曲这座小城也就意外地成为了中国唯一以黄河命名的城市。 

 

 7

      来到四村一寺的石城扎尕那，你说你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被石山环绕在山窝中的美丽村寨。

      这座石城位于迭部县北部益哇乡境内。扎尕那藏语意为“石箱子里”，其地形地貌像一座规模宏大的巨型宫殿，又似用岩石修筑的一座完整的古城。它的正面是雄伟壮观的迭山主脊光盖山石峰，另外三面皆是海拔数千米以上的秀峰环拱，把一个世外桃源的扎尕那围在了城中。

      为了俯拍村寨全景，我紧追你的身后，爬上了仙女滩后的高点，只见低迷的白雾笼罩着整个村寨，白色的石峰也在云雾中躲躲闪闪。就在我们说话等待间，一阵山中急雨从空而降，不过三五分钟便雨过天晴，但见阳光透过云雾散射到了绿色的山坳里，仙女滩上的草地一洗杂尘，碧绿诱人，山坳里的村寨青翠金黄相间，深浅不一，光影迷离。

      好一个人间仙境扎尕那！

      好一个名副其实的香巴拉净土扎尕那！

      刹那间，我俩就像两根无法开口的木偶杵在那里，一动没动、一动没动…… 

8

      走进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的拉卜楞寺，作为文史学者、地方文史代表性著作《地缘江夏》的作者，你对我娓娓道来，仿佛如数家珍一般---- 

      “拉卜楞”是藏语，意为“佛宫所在的地方”。它背靠凤山，面对龙山，地处“金盆养鱼”之地，由第一世嘉木样活佛创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经历世代嘉木样修建，现已成为拥有六大扎仓（学院）、48座佛殿、500多座僧院的甘、青、川地区最大的藏族宗教和文化中心。因其宏大的规模，完善的学科，缜密的教学，精进的佛法研究，俨然已是“世界藏学府，中国拉卜楞”！

      沿着环绕整个寺院的转经筒慢慢行走，我感受到了绵延数公里长的1700多个经轮的手推木柄上，分明镌刻下了无数藏民虔诚向佛向善的心。在经轮的陪伴下，朗朗诵经声与胸腔共鸣声合成一气，声声都激荡在我的心灵深处， 让我顷刻间便油然而生了一股对佛的敬畏之情。

      走出寺院中心铁桑浪瓦扎仓正殿许久，你还在向我不停描述：正殿真恢宏！它宽100米，深75米，一次可容纳4000多名喇嘛同时诵经。殿内佛香徐徐，酥油灯火光点点，好一派祥和圣洁的天国景象啊！ 

9

      踏上平均海拔3千米以上的桑科草原，但见群山环抱，中间的高原草地开阔平坦，大夏河从南到北徐徐流过，宛如一条洁白的哈达飘落在碧草如茵、鲜花盛开、牛羊遍野的天然草原上。蓝天白云、夕阳炊烟、挤奶姑娘，以及喝着酥油茶的悠闲牧民和不时从帐篷或草甸深处传来的高亢而又优美的歌声浑然一体，让人一下子就强烈地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游牧生活，什么才叫真正的回归大自然。

      我们在巨大的“桑科草原”景观石下留影。

      我们为神骏的河曲马拍摄特写。

      我们畅饮青稞酒，一杯又一杯。

      我们痛吃牦牛肉，一盘又一盘。

      我们一起欣赏草原歌舞表演。

      我们一起参加深夜篝火晚会。

      我们把生命的快乐留在了草原上。

      我们把生活的美好刻在了心坎间…… 

10

      在返程武汉的南航飞机上，我发现你的双眼贪婪地注视着机窗外一朵朵飘动的白云，尽管你许久许久一言不发，但我却清楚地知道，你的心恐怕早已飞向了更为遥远的国度----

      也许是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峰、欧洲的阿尔卑斯山脉、北美洲的落基山脉、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也许是南非的好望角、非洲的东非大裂谷、澳洲的艾尔斯岩、南美洲的亚马逊雨林；也许是印度的泰姬陵、柬埔寨的吴哥古迹、希腊的雅典卫城、埃及的胡夫大金字塔…… 

      你曾感慨万分的说过：生命太短，世界太大。

      是啊，生命如此短暂易逝，世界如此广阔美好。如果我们能有强健的体魄，并能忍受绝大部分时间在车上在船上在飞机上在颠簸的路途上，那么，我们就一定能够登极顶，览至美，让诗和远方的付出与回报等值。因为，诗和远方的 付出与回报不完全取决于付出多少金钱，更多取决于付出的汗水、勇气、毅力和时间。

      更为重要的是----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美。

      这个世界缺乏的只是一颗不断出发不断前行不断发现不断感悟不断升华的心灵！

 

                  2023年8月28日于甘南归来之际

                 2023年9月1日定稿于武汉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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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行部分摄影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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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欧阳贞冰，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陆羽茶文化研究会会员。出版诗集三部、摄影集一部、电视专题作品集一部。其诗歌作品、摄影作品、书法作品先后获全国省、市各级各类奖项百余次。

　　罗友明，武汉市江夏区文体局退休干部。文化学者，随笔作家。有多篇历史文章被选入大学教材。现任江夏区围棋协会主席、武汉市陆羽茶文化研究会顾问。退休之后的罗友明，终于回到了自己，回到了自由。而自由跟财务多少、功名大小无关。他开始用双脚丈量大地。从西藏到南疆，从东海到北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万千事、阅万千人。他的个性由此而得以展现，他的生命由此而得以安顿，他的人生由此而得以逆袭，而我也由此得以知道人生可以抵达的广度、密度和高度，以及自己与友情之间的深度、厚度和长度。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

　　作者和诵者杨建松2023年5月8日合影于山水鉴陶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