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大学举办“纪念女子越剧一百周年”盛会

4月5日晚到4月6日晚，芝加哥大学的电影中心与国际之家（international House） 隆重举行了一场为期两天的“纪念女子越剧一百周年”盛会。这是海内外首次由顶尖研究学者与著名越剧艺术家共同参与、横跨多种媒介的越剧活动纪念盛典，不仅在整个越剧发展进程中都相当罕见，且对国际文化交流意义重大。

活动由芝加哥大学博士生孙艺涵（Susanna Sun) 独立发起、策划与推进，由芝加哥大学东亚中心、美国国家教育基金、Franke人文中心、芝加哥大学国际之家、芝加哥大学东亚文明系共同赞助，由芝加哥华人艺术团协办。本次百年女子越剧庆典活动极具原创性，包括电影放映、学术讲座、现场表演以及圆桌对谈等多样形式，兼顾学术与艺术深度，多元化地向中外观众展现了中国戏曲越剧的历史演变和艺术魅力。

五部越剧经典老电影放映

越剧，细腻委婉、真挚动人，尤其强调对女性与人性关怀的情感表达，是中国戏曲的重要剧种以及流行最广的地方戏曲。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源于浙江嵊县的落地唱书，在走向上海的过程中，经历了全男班到全女班的重要演变。

庆典的第一部分于4月5日晚举行，放映了五部经典越剧电影片段, 分别选自《梁山伯与祝英台》(1954年) ，《情探》(1958年)，《柳毅传书》(1962年)，《红楼梦》(1962年)，《祥林嫂》(1978年)。 这五个片段由活动策划人精心挑选， 旨在综合展现越剧不同题材的表现力，以及对新中国成立后戏曲电影的特殊贡献。其中，《梁山伯与祝英台》是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红楼梦》则是放映最多次数的戏曲电影。为了让外国观众更好地理解播放内容，领略越剧电影的精彩，策划人与东亚文化与电影系联合博士生林子怡合作，特地为每个电影片段配上英文内容提要，并逐一翻译并添加了中英文字幕。

有现场观众表示，电影片段选择特别好，就算不知道前后文也能把握整个剧的戏剧冲突和亮点，而且时长掐得恰到好处。还有观众认为，虽然电影放映并非活动的最重头戏，但是电影片段合集的精彩程度意外地带来了惊喜。很多第一次接触越剧的现场的中外观众都被越剧老艺术家们的精湛演技所折服，还有已定居芝加哥多年的越剧老演员特地赶来，经典越剧电影放映使其回想起青春岁月，不禁热泪盈眶。

电影放映后，芝大东亚研究系戏曲教授Judith Zeitlin、现代中国文学教授Paola Iovene，与前电影媒体研究系系主任Daniel Morgan教授与策划人孙艺涵一齐探讨了戏曲电影如何解决戏曲美学的“虚”与电影媒介“实“的跨媒介性、言情题材的电影表达，以及越剧电影对中国电影史与外交史的重要意义。

多视角下的越剧学术

庆典的第二部分为学术沙龙，于4月6日早开始。在百余人的会场里，著名越剧史家、约翰霍普金斯访问教授、华东师范大学姜进教授首先发表了越剧女子百年的学术主题演讲，详细梳理了越剧由最初的全男班演变成全女班剧种的历史变迁中的重要节点, 在演讲的最后期待越剧未来的创新大胆专注于女性视角叙事与女性美学。姜进教授的中英文版《诗与政治：20世纪上海公共文化中的女子越剧》是中外越剧研究领域最为重要的著作之一。

在蔡九迪教授对姜进教授的简短精炼评论后, 来自芝大艺术史的金琰博士生、芝大东亚研究和戏剧与表演研究的孙艺涵博士和浙江音乐学院任教的孙焱教授，分别就各自的研究领域中与越剧相关的研究课题进行了报告。金琰讲述了梁祝电影中山水画的运用与文人画视觉构图的内在联系； 孙艺涵报告了其发表于国外知名学术期刊的文章，有关谢晋电影《舞台姐妹》中四个戏中戏片段所构建的个人觉醒与革命话语叙述；专攻越剧音乐的孙焱教授通过视频参会，细谈并例举了越剧各流派的唱腔特征，与女小生的音乐性别构建。报告分别由芝加哥大学Paola Iovene教授，圣母大学教授Tarryn Chun, 芝加哥大学音乐系Martha Feldman教授一一进行了评议。具有洞见的学术讨论也让观众从历史、戏剧与表演研究、艺术史和音乐多角度了解了越剧知识，同时也展现了越剧在多学科领域作为研究话题的重要价值与潜力。

对于这次芝加哥大学的百年女子越剧盛会，姜进教授表示：“这次会议的意义重大，是第一次在国外学术重镇召开的纪念中国女子越剧百年的学术研讨会，聚集了一批研究越剧和中国戏曲及表演艺术的中外学者专家，还有芳华越剧团当家女小生王君安的现场展演和问答，对女子越剧特殊的历史和美学及其与西方歌剧之间的异同等问题做了有意思的探讨。这次盛会的成功，芝加哥大学东亚系和表演系的博士生孙艺涵同学功不可没。从倡议到操办，孙艺涵同学以对女子越剧的热爱和独到的学术眼光倾心而为，得到了专家学者的大力支持，调动了各方资源，方成盛举。我特别为她感到骄傲，乐见新一代女子越剧和中国戏曲文化的研究者崭露头角，进一步深入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和普及。”

越剧梅花奖得主王君安重磅加盟 畅谈女小生表演与柳永角色塑造

第三部分是由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获得者王君安带来的全英文讲座与示范表演，也是此次庆典最为瞩目的环节。作为人气最高的越剧明星之一，现场有许多王君安的北美粉丝专程赶来芝加哥一睹偶像现场魅力。

通过与主持人访谈的形式，王君安用流利的英文回忆了自己开启越剧演艺生涯与女小生训练的过程。接着，君安老师邀请观众学唱经典尹派起腔 “娘子啊”并模仿女小生的行礼与走路的简单戏曲动作，许多中外观众踊跃上台，场面亲切活泼，充满趣味与互动性。“ 一位接受采访的观众感叹到，”王君安老师的presentation给了观众上台体验表演的机会，感觉打破了台上台下的壁垒，大家参与度很高，就算是像我这样对越剧一无所知的观众看来也很有趣。”

接着王君安老师运用精心制作的英文课件，讲述了夺梅大戏《柳永》中主角宋朝诗人柳永的人物塑造，人物创造性地借鉴了京剧行当、昆曲身段、评弹音乐等的元素，丰富了柳永的人物表达与立体性。最后，王君安穿上练功服、带起髯口，款款走出，现场示范了《柳永》的名段《我这一生啊》。这一唱段情感深沉复杂，需要极强的演唱功力与情感表达的细腻与精准度，王君安老师极富感染力的唱做与极具文学底蕴的唱词不仅使当场的越剧粉丝一饱耳福，也让第一戏现场观看越剧的中外观众一见倾心。

演唱结束后王君安、芝加哥大学戏曲研究专家蔡九迪（Judith Zeitlin)教授与博士生孙艺涵（Susanna Sun）进行了对谈，蔡九迪教授与王君安老师探讨了昆曲与越剧的关系，越剧粉丝的构成，与越剧创新剧目的编排，孙艺涵则发表了新“国潮”对越剧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最后的圆桌会谈由研究明清文学的东亚系教授Ariel Fox发问，由王君安、姜进教授、音乐系教授Martha Feldman, 日本戏剧教授Melissa Van Wyk, 组织人博士生孙艺涵进行共同圆桌对谈，在纪念女子越剧一百年之际展望未来的发展与挑战。

王君安老师表示：“此次前来参加美国芝加哥大学举办的“女子越剧百年庆典”活动，非常感谢活动策划及主办人——芝加哥大学东亚与戏剧系博士孙艺涵（Susanna Sun）的盛情邀请。第一次来到芝加哥大学做有关越剧的全英文讲座，我的内心还是非常忐忑紧张的。在当天的讲座现场，我不仅感受到了国际友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还有海外的华人社团、越剧戏迷朋友们远道前来，与我交流互动，讲座得以在热烈欢快的氛围中顺利完成，真是非常的开心！讲座之后与芝大东亚与戏剧研究专业的Judith Zeitlin教授，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客座教授、著名越剧史学者姜进教授，以及芝大的多位艺术研究学者专家进行的有关越剧的发展研讨论谈，于我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受益匪浅。能为国际观众推广中国越剧之美、中华之韵，扩大越剧的国际影响力，是我做为一名越剧尹派传人的使命，也是我的荣幸。希望今后还有机会能来芝加哥大学，与大家继续相见，畅聊越剧。”

各界反响

盛会反响热烈，吸引了来自全美多地的各界人士出席，包括芝加哥驻华领馆副领事肖冰洁、袁坤、张志轩的莅临，以及芝加哥大学各系教授与学生、西北大学师生、明尼苏达大学博士生、芝加哥大学交响乐团人士、芝加哥当地群众与华人、从纽约、波士顿等多地专程赶来的北美越剧粉丝等等。本次活动为越剧首次在海外得到国际性的、跨学术与艺术界的支持，增强了越剧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也让来自不同背景的观众有机会深入了解并欣赏这一中国传统戏剧的独特之处。活动的成功也为未来的越剧的国际化交流活动开辟了新的可能性。

活动让许多从来没有接触过越剧的观众了解并喜欢上越剧，例如，芝加哥大学社会思想委员会博士生王嘉雯就在会后分享了自己的体验。“作为一个和越剧没有过多接触的‘圈外人’”，这次会议让她真正领略到了越剧的时代之美。在她看来，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越剧承载着不同的历史问题关怀，也有着相当多样而细腻的艺术叙述和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传统戏曲文化从未过时，反而可以通过与“国潮热”的结合变得很年轻、很现代。“

与一般的学术会议不同，此次纪念会包括了越剧艺术家现场演出、越剧经典电影片段放映、越剧史学者主题演讲、艺术家与学者共同进行圆桌讨论等等多样的形式。专程参加的西北大学博士生王一鸣表示 ”这次活动的结构非常有趣”，是他“第一次参加放映、学术发表和互动表演结合的活动”。他强烈肯定了这样的活动形式，“既不会像纯学术会议那样容易枯燥，文字讨论艺术作品却缺乏声光实感，也不会流于表面，缺乏对语境、技术和文本层面的深入分析。两方面相辅相成，体验感非常好。” 王一鸣还分享道，对研究中国近代流行文化的学者来说，越剧并非最热门的话题，平时也鲜有机会接触，这次活动为大家提供了一次很难得的机会，能够全方面了解越剧复杂的历史、与其他艺术形式的互动、丰富的文本内容，以及被忽视的重要性。第一次看到这些越剧电影选段，希望以后将这类素材能融入研究和教学里。

越剧也吸引了芝加哥本地的华人与外国人前来。其中不仅有芝加哥华人艺术团团长多名团员参加，也有芝加哥大学周边社区的外国人。SJ Murray全程参加，会后他专程写邮件表达了感谢：“虽然周六的主题演讲和艺术家演讲是最重要的部分，但是我也非常喜欢周五的电影片段，就连周六午饭期间播放的《追鱼》电影我也很喜欢，我会继续在网络上观看越剧。芝加哥大学东亚中心慷慨地向大众开放了这类文化活动，我非常感激能够能够在家附近参加的机会。”

太平洋两岸，希望越剧将在年轻一代学者和艺术家们的共同努力中延续生命力，繁茂地生长下去。

活动背后的策划

活动的策划者兼主持人孙艺涵是芝加哥大学二年级博士生，也是越剧学者与爱好者，自2023年7月起，在兼顾繁忙博士课业的同时，筹备此次盛会近8个月之久，大到申请赞助、邀请并协调所有嘉宾与工作人员， 预定场地、设计节目环节与内容、制作海报、纪念明信片与小册子， 小到订餐、每一个话筒的安排、贴海报等等，事无巨细、一手操刀，克服了各种困难。她表示，从去年七月仅仅有一个初步的设想、到成功实现，简直不可思议，真正是实现了一个梦： ”我要感谢芝加哥大学与所有支持我同学与老师，尤其是姜进教授与我的导师蔡九迪教授。偶像王君安老师的到来更是无以言表的激动人心！越剧目前在英文学术界还尚待拓展研究，所以我会一直努力，也希望未来能够促进艺术家与学者间的合作与交流。“ 从小热爱越剧，孙艺涵一直被越剧老一辈艺术家的品格、勇气与创造所鼓舞，她希望把这次芝加哥大学会议献给爱越剧的所有人、为越剧的明天曾经与正在奋斗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