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神垕

关于旅行，有些地方可以“说走就走”，但禹州却是我一直想去却又不敢贸然前往的地方，因为那里的文化太过厚重，太过博大。

大禹曾在那里治水，阳翟[dí]、钧州是她亲切的乳名，夏都、钧都、药都也是她耀眼的名片，韩非、吕不韦、晁错、吴道子是她“出息”的孩子，神垕盛产的钧瓷更是凭借“贵、神、奇、妙”四大特点堪称瓷中极品，“钧、汝、官、哥、定”，加上皇家专供，赢得了“黄金有价钧无价”和“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美谈……

许是惦念久了，精诚所至，2021年5月21日，就突然接到“河南思客作家采风团”邀约，随采风小分队前往禹州，近距离感受钧瓷文化。

客观地说，对于瓷器我略有了解。如果说景德镇是一朵盛开在水墨江南的不凋青花，神垕镇则如一抹闪耀在禹州乃至中原大地的璀璨云霞。这座历经千年仍活力四射的神秘古镇，硬是让钧瓷心甘情愿地与之拴在了一起。

前往神垕的路上，我的心中有着朝圣般的虔诚。相传“神垕”二字曾被古代帝王四次皇封，特产钧瓷更是凭借其古朴的造型、精湛的工艺、复杂的配釉、“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神奇窑变，湖光山色、云霞雾霭、人兽花鸟虫鱼等变化无穷的图形色彩和奇妙韵味，使这片神奇的土地呈现出“进入神垕山，七里长街观，七十二座窑，烟火遮住天，客商遍地走，日进斗金钱”的繁荣景象。

踏上神垕古街，倏地便感受到带着窑制泥土气息的千年古风迎面扑来，夹杂着唐宋元明清的诸多气息，沁人心脾。

放眼望去，“七里长街”尽显昔日繁华，店铺、角楼、祠堂、庙宇、古民居鳞次栉比，美轮美奂。我大步向前，目之所及无处不有钧瓷的身影：老墙里的砖、小院的花池、院墙上的花盆、屋檐下的鱼缸……甚至连日常所用的餐具、面盆、笔洗、茶杯都是钧瓷制品，给人一种“暴殄天物”之感。

随意走入一家店铺，只见一个身着汉服的美女正在直播带货，我的贸然造访并没给她带来太大影响，点头示意我先随意看看后，便继续给粉丝们讲解钧瓷的奇妙。这些宋时只有宫廷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就这样伴随着她的娓娓道来，一件件“飞入寻常百姓家”。怕影响到她，我轻踮脚尖儿迈出店铺门槛，身后“欢迎下次再来”的送别声传来，没有丝毫的做作。

神垕镇瓷窑星罗棋布，因此窑神庙也随处可见。据传，位于神垕古街的伯灵翁庙最为灵验。庙内供奉着三位与制瓷业息息相关的神明，分别为土山大王、伯灵仙翁和金火圣母。其中土山大王为舜帝，掌管制瓷原料，伯灵仙翁掌管制瓷工艺，金火圣母掌管烧制技术，三者共同庇护着钧瓷文化源远流长、亘古不息。

其中窑工之女姹紫为帮父亲炼制皇帝钦点的钧瓷贡品以身试窑的传说很是感人，后人被姹紫的孝心感动，且有感于窑变的神秘莫测，把姹紫尊为司火女神，即金火圣母。联想到禹州也是孝子楷模黄香的故里，作为“二十四孝”中"扇枕温衾"故事的主角，黄香九岁便知事亲之理，《三字经》中"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便是对其的褒奖之词。由此可见孝文化在禹州这片沃土流行已久，且长盛不衰。

在伯灵翁庙内回望庙门，有一楼阁小舞台，上面可以唱戏，当地人称其为“花戏楼”。隔壁的关帝庙，以及第二天去的怀帮会馆，都有这样的戏楼，看来古时这里人们的文化活动挺丰富多彩的。

走进钧瓷博物馆，这里分明就是钧瓷的海洋，达摩面壁、达摩望月、崭露头角……一件件艺术作品熠熠生辉，是造物主神奇还是匠人们的双手神奇，抑或神垕这片土地的神奇，竟将不起眼的泥土锻造得这般晶莹剔透、仪态万方，可谓浴火千年，万彩永辉。

“红为贵，紫为最，天青月白胜翡翠”，瞬间觉得再长一双眼睛也不够使。特别是通过耳机听到钧瓷开片的声音，那种金声玉振、那种鸾凤和鸣、那种勾魂摄魄、那种绕梁余音，让我看到了精灵们在跳舞，元素们在欢唱。自然天成的纹路“看似锤击，却触之无痕”，令人啧啧称奇。

每一件钧瓷，分明就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在这里，我听到了钧瓷开片的声音。不，确切地说，分明是禹州历史文化之花绽放的响声，是天籁之音……（作者：王峰轩 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家）

来源丨河南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