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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封(上) | 古代天地的“中心”

2024-01-01 19:48 阅读量:5.6万+

华人号:i游河南

途鸦er,分享旅行之美

文/图:最笨旅行家石头

主编:嗨皮不二| 排版:往事随风

Tourer'FM#<VanityFair>,途鸦er,3分钟

凡中国城市,一旦有张鲜亮的“名片”,其他角落便瞬间失了神色。

西湖的莺歌艳舞里,钱塘的晨雾愈加迷离;苏州的水墨,仿佛只有在园林里才能完整磅礴地铺陈开……于是旅游成了追逐符号的学问,旅社与游客彼此难得糊涂、各安其所。

于是登封便不能没有少林寺了,否则便突然成了空山枯水,失了生命力。

然而总有人能拨开云雾看到星辰,挂在从历史中撷得的一角夜色上。

2010年,登封的“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包括汉三阙、中岳庙、会善寺、嵩阳书院、少林寺塔林等,远在告成县的观星台也位列其中。

纵观此名单,少林寺反而像是作为“搭子”的附属品。真正的天地之中,恐怕藏在观星台的刻度上,藏在中岳庙的古树间,藏在三千年来每一个抬头仰望之人的眉梢眼角。

登封观星台 | 现存最古老的天文台

叁仟

或许已极难在快节奏的现代城市里,觅得一处足够僻静之地,给予灵魂以短暂的歇息。但我竟得以于登封东隅,偶然踏足了这一片难得的土地。不仅是古树掩映的荒僻,更在于这里收藏了庞杂而零碎的时间,以一种密度极大的方式挤在一起。

这里是古代的观星台,是现存最早的天文馆,更是古今天文星象博物馆:两千年来,这里是登封“最有时间观念”的地方。

走过长长的石板路,眼前出现一块巨大的影壁。砖仿木的斗拱与屋檐透露着精致,下面却是白墙一块,没有任何内容,没有一丝雕饰。空白的影壁上画了一大块沉默,似所有遥远宇宙中浩瀚的未知。

照壁正面。

照壁上的砖仿木结构。

再往前走,迎面是一块石柱,上书“周公测景台”五个大字,后面小庙里还供着周公的彩塑。

史料记载,周文王四子周公旦在此测影,以验证四时运转、城池营造等。通过观测太阳的运行轨迹,他认为阳城就是天地宇宙的中心,民间便有了“天有心,地有胆,天心地胆在告县”的民谣。如此看来,这里似乎就是观星台最初的萌芽。

那时的测景台,不过是一堆木杆和土堆的结合。直到唐代开元年间,太史监南宫悦才在这里建造起石制的测景台。

有趣的是,由于特殊的倾角与构造,即便在日影最长的夏至日,上部“表”拖出的37度的影子,刚好重合在下部的“圭”的上沿,使得地面上一年四季均不留下任何影子,因此它又被称为“无影台”。

测景台。

元初,朝廷进行“四海测验”,共设立了二十七个观测站。登封观星台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座,由天文学家郭守敬主持建造。如今,其余二十六座尽皆湮灭,此台成为唯一留存下来的一座,也是国内现存最古老的天文台。

垂花门后,立着一块漆黑的石碑,上面是明代大书法家郑大原的《春日谒周公祠观测景台》,第三句“观象已知超远略,量天更见识玄心”深得我心。

或许这便是古人建造这座观星台最初的原因?

中国古人,似乎总以参“玄”悟“道”为做人的要义。从儒家的礼义之道,到程朱之格物与陆王之参心,似乎万事总有其规,得其道,便可踏上思想的新境界。

观星台。

而天地方圆、星辰走向,便是悟道的重要一环。

宇宙之洪荒,对古人确乎过于神秘了,于是一切人间之道,皆可来源于天地之位。在这样的求索里,观星台应运而生。

几千年来,无数人来来去去,问的内容也五花八门,什么王道、皇道、儒道、佛道、天道、苍生之道……一环扣一环,一物生万物。

可以想见,这样的庞然大物挺立在辽阔大地上,却并不表征着征服自然的快感,反而是对万物节律的低头,是对宇宙神秘的认可。

由此,观星台巨大的覆斗,笼罩着人们永远无法参透的巨量信息。它勾勒出的,不是君临天下的站姿,而应当是一种跪跽的姿态。

终于行至建筑群末端,拐过弯,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约莫十米高的庞然大物。下意识地认定为外星文明的遗存,又惊觉是中国古人的杰作。

巍峨的“甲”字形平铺在地上,势如夔龙入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将罩住它蓬勃的活力,不至于踔然而起,将流云撕开个窟窿,或是将大地扯开个破洞。

就在这座台子建造的次年,郭守敬和王恂等人根据它得出的数据,颁布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历法:《授时历》。它求得回归年的周期是365.2425天,与三百多年后才出现并沿用至今的公历法分毫不差。

如今,郭守敬的名字在天文史上仍赫赫有名,在月球背面还有一座以他名字命名的“郭守敬环形山”。

观星台台体。

整座观星台,由北边开凹槽的方形覆斗状台体,和向北平铺伸出的石圭两部分构成。台体东西两侧环绕着盘旋台阶,可拾级而上到达顶部。

北面的凹槽内,镶嵌着一把巨型的石“尺”,日光随四季在尺端游移。夏季太阳偏北,影子即向南缩进;冬季偏南,日影则向北拉出长长的尾。

“天尺”,衡量的是天道,也是人道。

南北之间,尺寸之距,安放着无数个帝国的正义、运数与兴衰。测星官在女儿墙内跑上跑下,跑了几百年。进入明代,终于有些累了。

观星台和“天尺”。

测影台上的十二点,和两千年前那个正午没有什么分别。日影在轮盘上掠过申时,天狼蔽日,一个明亮了一两千年的帝国开始步入黄昏。

等到郑大原蹒跚来到,这里已经趋近荒废,百草竞生。或许这就是为何他在“识玄心”的前一句,挥笔写下了“阶前台榭余芳草,门外山川映古林。”

当然清幽,当然野趣,却也深藏着一个朝代的诸多无奈。

鸦片战争后,观星台进一步荒废。侵华战争中,又受到日军十余发炮弹的轰炸,东侧几近坍颓,直到几十年后才完成修复。

往回走时,已近黄昏。满园的松树将松油滴落到地上,被午后灼热的日光炙烤得粘脚。闷头踏上去,呲拉拉地脱不开身。

许是平添了些历史厚重感?我暗自窃笑。

以时间的绵长来抵御平凡生活的琐碎与易逝,不无道理。但中国人早已习惯了时间跨度的久远。这几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被天文学家瓜分了大半,中国人始终无缘其中。

无论是小小的浮漏方台,还是巨大的石台石圭,背后若没有叩问苍天的气势和帝国沉浮的答案,是绝不会屹立千百年而不衰的。

早在周朝,中国的天文学就已衍生出三大流派:盖天学派、宣夜学派、浑天学派。不知道在无垠的历史星空中,他们的宇宙之辩曾闪耀出怎样的光亮。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带着刻度的玉石铁卯,都不过是一种宏大视野的不同形态罢了。

一个民族呼号的影子,在指针上折叠成一个个细微又不差分毫的刻度。抬头仰望星河,天上船舰已开始拥堵,星链投了一串又一串。那是中国古人早在两三千年前就在仰望的微弱光亮。

中岳庙 |三千年古树遍地,萧萧然殿宇云泥

贰仟贰佰

从观星台到中岳庙,从一个安静撕破喧闹,转头又跳入另一个安静之中。

中岳庙前,修了一半的土路被尘土掩了大半,仅留下一条马背宽的过道,供行人与电瓶车交错穿行。屏一口气,急匆匆一路小跑,终于进了山门,暂且远离了先前的尘嚣。

未及大殿,已处在一片参天古树的围合中。

苍翠的树,遒劲的树,张牙舞爪的树。一列列,一排排,有的兀自站着,有的倚墙而坐,灰黑的枝条向四面八方喧闹地舞。凑近了看,多是两三千年树龄的侧柏,把树荫底下的红墙衬得有些低矮。

红墙上,似乎写满了激昂与落寞的故事。几千年来,擦了写,写了擦,最后终于涂成模糊不清的一片。

中岳庙,自然是祭拜中岳嵩山之圣地。但它原本称为太室祠,祀太室山神,兼作道观之用。

至西汉,汉武帝巡礼此山时遇上了怪事:山上似乎隐约有“万岁”的呼声。这让汉武帝龙颜大悦,不仅下令增建神祠、扩充田产,还封太室山为“嵩高山”,简称嵩山,跻身五岳之中,声名隆甚。

但其实,这不过是下人投其所好,上演的一出并不算高明的戏码。想来这位雄韬武略的皇帝,晚年亦逃脱不了热衷长生的魔咒。

此后的千百年间,中岳嵩山频受垂青。

女帝武则天数次登临,改嵩阳为登封,改阳城为告城,“登”山“封”岳,大功“告成”;

唐玄宗李隆基仿照汉武帝,对中岳庙大加整饬,扩建殿宇;

宋代,增建“行廊一百余间”,又增修崇圣殿及牌楼等八百余间,一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寝门楼十一进,亭厦台阁四百间,谓之极盛。

然而,明代的一场大火,吞没了持续十几个世纪的辉煌。中岳庙坍颓了,没入黑漆漆的断壁残垣。

至清,中岳庙重修。

乾隆时,基本重现了唐宋“飞薨映日、杰阁联云”的情景。乾隆御笔“正正堂堂地,巍巍焕焕京。到来瞻气象,果足庆平生”中,依稀得见当年的盛况。

乾隆的东岳庙之行,其实还有个小插曲。

传说随驾群臣中有一翰林学士,不学无术,用银钱买得此头衔。路遇一对石翁仲,乾隆忽问其来历。“翰林”答不出,匆忙中反把“翁仲”二字念倒了,成了“仲翁”。回宫后,乾隆爷下旨四句:“翁仲为何读仲翁?可知平时少夫功。岂得在朝为林翰,打到江南做判通。”读来甚是精妙。

这两尊石翁仲,如今仍端立于四角亭内,同现存最大的北宋四大铁人像遥遥相望。而乾隆爷关于翁仲来历的千古之问,却是再难给出答案了。

又想起那个笙作凤鸣的王子晋,传说这里是他的升仙之处。

嵩山峻极峰以东的白鹤观,背负三峰,左右皆绝壁,即为纪念王子晋而建。但中岳庙之遗存,早已鹤羽鸿毛。殿前荒草之下,零圭断璧不知叠了几层,只剩这苍松翠柏默默收藏着三千年春秋。

少室阙 |中国大地上,最古老的地面建筑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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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曾有此疑问:中国著名的石刻遗存,如敦煌、云冈,多为佛教传入后的佛祖、菩萨、飞天、经变、寓言之类,却几乎没有更传统的蹴鞠、狩猎、觐见、宫殿等。

那个更古老的中国哪儿去了?

于是我追随历史的遥远线索,来到登封这座小城,寻找更为古老的汉阙了。

当我到达时,“汉三阙”中的太室阙和启母阙大门紧闭,暂不开放。只有少室阙在玻璃窗的保护下,愿意见我一面。出了城西,走不远,就在一片荒芜的河滩旁发现了它。

少室阙上雕了几只老虎。过了两千年,进化成了猫,正被我撞见。

午后阳光正浓,它慵懒地踟蹰在地板上。或趴、或卧、或葛优躺、或伸懒腰,就是不站起来走动。历史的厚重感压得它站不起身,我对此表示理解。

除了老虎,阙上还有马戏、狩猎、车马、蹴鞠、羽人、玄鸟、锦鸡、象鹿、犬兔等等,不一而足。

两千年前古人的想象力,毫不遮拦地在上面铺陈、宣泄。它们远比云冈更早,比敦煌更早,比佛光寺更早,比嵩岳寺塔更早。事实上,它们生于佛教石刻文化传入之前,是中国大地上最古老的地面建筑遗存,是最纯粹的古代中国石刻。

后世的雕刻艺术,很大程度上受了佛教风格的影响。无论是内容元素、线条流动还是艺术风格,都无一例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健陀罗到敦煌,从云冈到龙门,几乎就是佛教艺术中国化的延续。

如此看来,汉阙,作为佛教传入前为数极少的传统雕刻式建筑,艺术价值和文化纯粹性是不言而喻的。这也是为何当地人口中的“几块大石头”,会受到如此高规格的保护。

我也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很多在其他地方不会看到的场景:两匹骏马腾空飞驰,前面一匹马背上倒立一个穿紧身裤、挽双髻的女娃娃,后面一匹仰跨一舒展长袖的女子,这是技艺高超的马戏场景;

宽袖的小人踢起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几人跽坐在地板上围观,这是发源于我的家乡山东淄博的蹴鞠场景;

奔驰的马车顶着华盖,后面骑马的人紧紧追赶,这是帝王或大户人家车马出巡的场景;

二骑手前后逐鹿,前者回首发矢,后者引弓欲射,这是猎鹿的场景;

月宫中小兔右手持杵,左手扶台,这是玉兔捣药的场景;

还有一些,大概是上古神话中已叫不上名字的某些神兽……

这样的天马行空,是刚经历了两个大一统王朝的古人所拥有的宏大世界观。

昔秦皇扫荡六合,汉武征伐四方,四海之内,天地玄黄,中国人的视野从未如此宽广。鲁迅曾说:“唯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这是历史的必然,是跨越两千年的赠礼。

但我还是更愿意看它的老照片。

模糊不清的黑白山峦前面,孤独大地上两块巨石兀自挺立着,没有盆景般的玻璃罩,没有簇新的文物牌,只生出两千年的苍莽雄浑。

(上篇完,下篇明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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