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诗派“后商：抒情与对境 . 恋（二组）

抒情与对境

梦向甲梦
 
休说雨鸟不解梦事，反经正经
风波迟迟，不落入杯唇腥肿的圆
无光冒出冷地板，男女大小
 
岛醺，云杉还在梦里退
爱与爱搏，碑体成山，叶掌挠我
攀我柔软的海带，落我不石有心
 
小台灯流出樱桃，仿佛明亮
忧郁并焚烧，美工刀下隐约的多足
为了一命壳，深处的歌向我游
  
 
车在我境
 
归途有铁曙光和朵拉·玛尔，媚攥于眼窗所象的
鱼男，他摁住足三里的婴儿，真理峰会血帜频闪，
而椅子令人成为椅子，譬如多重呕吐幻我哲学人士，
析离情欲的圆，一之对称，瑟瑟敲落肉体伪币，
和滑稽一样廉价，我咂水，曰弱石流，记忆踏上草坪
盐柱化蝶，而乌鸦删除叙事即回望，瀑环我舞，
环蜓舞，蜻蜓，环蜻舞，物皆复格为王者，气榴月魉，
音细草尖冒，而凝视是为云卷折的天意，滴下神我，
就像“我帖服我，寻踪眠我”，火车是坚固的泡沫。
 
  
绿心
 
从其沉默辨认，女人的出生是早五点钟的事，
叶上飞屋，树里坐佛，石榴的红在水里煸，
草木伫立在窗根，食指一拨，记忆变宇宙，
记忆熏醉宇宙，雨滴唇吻破客厅。
 
这支显微镜：夕阳穿过密密麻麻的凝视和生活，
余光携带玻璃球的重心，跳入鱼腹，跳入蜂风之眼，
那足尖迸溅了银，落网，飞鸟在旋转经纬，
男人显影又消殁于浮梦生，夏乱了交响。
  
 
云的升华
 
爱是一颗无心的圆，拉直，
云是一边，我是一边，七弦琴枯萎
在泉中。升华的云，如骑士的无限子，
腮金红注入我的梦根，被创伤的白，
星块捻成血，远山一黛返回笔端。
故人西辞，酒杯如蝴蝶，
在年华的中心线，太阳凋零了，
猫睡。机器神，死亡停留在
灵魂的旧扶梯顶，戴着他的单片
眼镜，云的目光击落了我。
  
 
在居上山
 
半个盘子锋利得是个敌人，澳洲鼠和母亲都被金色封面
压平，无量璧影来自佛婆脱下的树洞，从黑咖啡里游出来，
桌边一片叶，松弛了海，断裂的钟表铺展深渊，
鱼风索引着温柔，傲慢的知识树吐出舌头，画与玻璃
与铁孩子，时解锁空，隐士燕飞出虬结的公寓。时锁解空，
向往无心的永悬的月，黑骏马自六个方向返回古井，唱绿色的
谣曲，执起天空吞饮云朵，在内面吹裂太阳，在梦的裂囊
孤独的棋子自成流，草莓是原乡，是思念，是第三只黑眼睛，
鸡鬼朝暮清理无物的祭台，将夜轻轻烘焙，山居居山，复于叶烛。
  
 
女无女
 
只有一条粗纱帐隔开——譬如七月午后两点钟，
宽阔，母亲，我和你隔着一条由千万粒嘴唇构成的河，
天空向水里落，这呼吸蓝悠久，好一身空气盔甲，
在光阴的玻璃房，浮梦浅浅，天花板拆开浮世绘，
半锈手，微低额。旧照片燃烧灰色的阿尼玛，
夏歌子衔松筑巢，蘸着马拉美的甜，纱倒映着纱，
于一只望断太阳的蝴蝶，我打泪握住刚成形的你，
像约书亚祷求日月停旋，像碎瓷，像抓住大地，
水抓着水草，将烟困，月亮切割我的眼睛。
  

恋

抒情
 
我已返回你的手指，拨打这只湖，
扯他，躲他，将他拥怀里，石阶滚圆变奏出
颜色。红印章爬满我的书桌，杖起沉疴帷幕，
于是塞壬剥甲，纵身跃入十字管道，迟迟吐露
星一湾。那晚，隔着云的容器，沙卵和橡树
闯入同一片殖民地，泪棉偷心，心跳在手术
台上。石窟在乳香中筑成，满园的玫瑰对葫芦
羊牛下引的寓诺言，十个你打穿我的鼻羽，
带我走吧，用你的蓝和迷狂符。
  
 
欲望
 
你非短亭来，0.01米外也无你黄金的心跳，
握于你的广袖空空，引自心经，而易经卜我
尚有三重台，城堡之行上，那泥狗啸去灯笼穗穗。
 
闪九闪水晶赞美你，水游向你的鼻子凉凉，
贝壳游向水，舌尖游出，紫茄在冰窖里融化
芽胚无釉，蛾群纷乱我纷乱逃离明灯，冲向夜凄凄。
 
海恋爱着月光，涟涟会否映你的醉，会否会否，
小贩买我三钱新枣，牟古铜币一枚，螺壳礼物
会否廉廉，会否会否，我转向云成我做无叶的树遗遗。

叙事
 
楼廊迂回夏花与梦漫是虫子来的日子
你牵着我的义肢去城门柳树下练钢铁
蜜样的手在有骆驼大的火焰里数贝壳
我们第一次感到后于文化后于麦浪虎
你说莫泊桑定会在月宫讲茶花女伴你
伴缭缭烬吞没你划开我胸膛的手术刀
每个水面下都有蛙说鸣共产心爱理想
你指导我用祖母的戒指镶坏掉的鼻子
我在时间这头步入葵花将成熟的季节
记忆盘剥着柳树在斧头下金灿灿如酒
浅眠上低回我们的爱流下贫瘠的无鱼
的河渠流过荒城流向你从未一见的海
 
 
形式

 
胖男人紧抓水若月流，簌簌湖挽我身，
刹那笑息和泪泥上，和紫薇红，心无韵飞，
生意散光摇水，卷丹后梦丛，恩底弥翁滉醒，
古月照今，疑我是蟾浴，灵药偷遽听斧，橡皮圈
诸行浪荡，胖男人洒心零。向晚的野菊寂寂坡丫，
情人戏笑着肥云如傀儡，在镜中，梦欹枕成欢，
雨愁剪着珞珈山，便想起南国琵琶般的雾曲，
运序朦胧挂起秋丝，绵绵缠古塔，情人口袋收水花。
  
 
回忆
 
整个夏天，他们的汗被月河充满
并收割，四个女人出没礁石间，因项链的核运动，
更加明亮，仿佛下一秒树叶笼秋千。巨蕉和半马人
轻巧地进入他的身体，低热度的鹦鹉游走
在胃膜表面，山鲁佐德的歌子吞噬他，如那翠绿
窗子吞下往事：水上的金；唤回宝奁中的毗湿奴，
你们步过天使鼠守护的甜蜜，交换秋声和果核。
她任性的滑板寂静在他多雨的唇，暴雨覆盖
她的身体，今天鸟儿抛弃了荣耀橄榄枝，终结了
早九月，魔鬼自他胸口坠落。

后商，诗人，专栏作家。作品发表于《南方周末》《澎湃新闻》《诗刊》《飞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