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诗点”：陈子弘《新年第三天》，张媛媛《回音，或跨语际诗意生产》

                                                                    海男  画

 

“90℃诗点”开栏语：汉语新诗，从诞生那天起，就意味着新旧观念的摩擦、意味着传统文化与外来文明的碰撞。也许直到现在，断裂之痛与迷惘之忧仍然一样困扰着我们。相对于中国古诗词的渊源流长，汉语新诗的鼎盛时代远未到来，这需要很多代人在时间的隧道中摸索。90后无疑已经成为中国诗坛一支重要的力量，他们代表着中国新诗的未来。在他们眼里，怎样解读在诗歌现场的“我们”？90后的批评者张媛媛将主持南方诗歌的“90℃诗点”专栏，我们期待新的视野扫描当代诗歌，期待着汉语新诗的沸点！

 

那些失散多年的诗稿

 

那些失散多年的诗稿，今天来找我。
无数个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时节，
再次重逢，那些给我勇气和安慰的句子。
残梦或是禅梦？走到很久以前县城的旅馆，
空旷的夜是毫无韵味的，自行车铃声
恰恰就像秋天还未开花的果实。

 

一念起是万水千山，一念灭乃沧海桑田。
争论一直存在，是小天才还是大骗子？
新的古镇，新的寨门，新的青砖，
砝码和天平，泥土或作物，证券或黄金。
我曾经在几个落叶的金秋悄然站立，
我曾经在几个菡萏怒放的下午按下快门。
 
都堂束手无策，至少是下手无处，
质疑，简直就是不合时宜的书生之见，
选一种方式即选了一种结局，戴笠抑或乘车。
有时候，决不能相信古代的天才！
春芽，已经不是用来炒蛋的香椿，
春芽，现在是经济复苏和回暖的花蕾。
 
所有的歌舞剧都是在高潮声中落幕。
我们还沉醉在盛宴和持续的高潮中
不能自拔。依托在别人身上，毕竟不踏实，
不知火，一把刀的名字，一个柑橘。
偶像，在天上的是神，在地下的是鬼，
结局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2010年3月

 

 

这几年，诗意离我很远很远

 

这几年，诗意离我很远很远，
再长的路也跑不脱被弄回起点。
光阴、逆旅、馆舍，而我们
都是过客，当然就要过客的自觉。
生活是一场让我们做道具的大戏，
小雪那一天，七道堰梅香阵阵。
华堂盛宴、红男绿女、纸醉金迷
这些离我的内心也隔着帷幔。

 

这几年，诗意离我很远很远，
淡忘、远离、切割——
林林总总的人和重叠的事物，
青刺和软条七都是同一种灌木。
滴滴竹露今晨挂满竹芯尖端，
拍照，喷水壶，细密的水雾。
很三俗的生机勃勃和假象，
楼下院子里无性的绣球花萼片。

 

这几年，诗意离我很远很远，
川剧脸谱，稍息的蝴蝶，双肺，
素净线描的清水河大桥，又像帆。
预防禽流感？残忍的四月袭来，
就吃板蓝根。这哪有那么简单，
宠物狗、牧羊犬，都是玩物的命运。
率土之滨到底是文明的斗兽场？
抑或，抑或是凶残的马戏团？                  

                                        2013年4月

 

 

冬至之后

 

我相信这个时代繁华而荒芜的景象，
五花马、千金裘，炖着骨头的浓汤。
在焦虑中，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自由，
答案揭晓之前，你得等待转角的光芒，
灵魂还未衰退，就是化为一座岛屿的开场，
扭断纸天鹅的颈脖，何为、何來又何往？

 

千罪百恶，香料也逃不脱腐烂的膏肓，
那些摆渡人六神无主怪河湾的水太深，
那些罪人已经在电视上领受了虾酱。
时间不会错，只会说答案错得不堪，
铁门后面，有可能是世界的五彩斑斓，
抑或是决定论看不到的一层层深渊。

 

我心中的龙血树枝干上满是疏旷，
无人知晓，也不能做有用的栋梁。
我从未难过得吃不下一碗清汤面，
一如新鲜冬笋壳上柔光闪亮的金绿，
终将被忘记、抛掉，然后重新生长，
我们心之所向，故而素履以往。

凿开那一头小豹子的脑髓，
期我乎桑中？陌上，夜灯已凉。            

                                         2016年12月

 

 

五月

 

那个写在微博上的词——“将来”，
你说的是还没有发生的一个事件，
还是已经出发但却来不及抵达的时间？

 

专家说：疾病从胃爬行到肺，
穿过你的心脏跑到你的大脑，
这就是帕金森病症的全部航道。

 

距离千里之外，距离万里之遥
距离惊叹的边缘没有潜伏的美感？
我听到黄桷树叶子嚓嚓嚓落向地面。

 

我不会知道那些尼安德特人的名字，
不会忘记已经忘记我存在的人的名字，
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视频上那个侃侃而谈的老者，大谈生气，
他的生气是不是意指包含了发泄的情绪，
他的生气是不是说蔷薇花满脸的春意？

 

那条叫玛丽皇后号的船如今是酒店，
但真正重要的是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磨鏡鏡明，但磨镜也有一个色情的含义。                     

                                         2017年5月

 

时光流淌，春天的快与慢

                          I.

只看动与静、只看快与慢此消彼长，
悅者何苦惱，陷者有悅象，
这就是水泽节要描绘的卦像。

 

斯宾诺莎的视线毒辣、激进而且有趣，
看树叶变绿而不是看碧绿如玉的树叶，
变绿或变淡、变美或变丑、变热或变冷……

 

大门的后面是一排排失望的数字按钮，
大门后面不是拜占庭的窗户，也不是戈壁黄沙，
我要在哪里安置你的人云亦云和注解的标签？

 

超现实主义的神奇话语，对话肥得流油，
弯曲的是一根烘烤过的博纳富瓦的篾条，
但博纳富瓦才没写过什么竹子剔出的篾条

许多年了，我不再使用钢笔和蓝黑墨水，
叙事的趁手工具早换成键盘还有语音转换。

                          II.

这时候说应不应该是不是十分可笑？
把问题藏在问题里，狡猾思绪穿上惯性花衣，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赢，那就算你赢好了，
四处打望，你也不一定看清了未来的东西。

 

蒹葭、香蒲、茅草，我真是有些分不清了，
你用诗经中白茅的荑在我的胸口刺青。
时光暂无意义，故事背后的故事在烘托，
都以情感来表现，那习惯的世界咋个出席？

 

注入清晰的元素，放慢脚步，重新评估，
设想一个空中花园，设想一个肤浅的白日梦，
诗之外，也别无其它任何爱与恨的加减乘除，
Don't panic!更好地抵达不是为了更好才抵达。

 

另一个声音唤醒我，以梦为马的驿道，
到底是抵达前的离开，还是是离开前的抵达？
寒风阻隔了不能对焦的夜景，春雨温柔如刀，  
那些言语，那些孤独的言语，无惧流年和死期。

                                                     2018年2月

  

语气词云尔哉

 

分崩离析后，感觉已是很长时间，
吃水线承载了全部的重力和反重力，
来或往，不是你先硬就是我先硬，
这就是我读诗的方法论，云尔哉。

 

惊喜分两种，自己的和我们敌人的，
威尼斯的老桥，晚唐诗的鱼肉羹，
批判、评判、评价与对家皆为对价，
琵琶行，就是运河水面上的云尔哉。

 

疯狂可能是责任感脱钩的变态扩展，  
平淡的嘴仍然搞不过傲慢的小母鸡，
双向抹黑，最狠的最后的杀手锏，  
要的是精神废品还是精神垃圾？云尔哉。

 

现在，年轻人颓废得比我们还要快，
难道他们只要没有日出的壮丽日落？
吹鼓手摇旗呐喊绝不是喊起耍的，
平衡和斗战，击中想象的要害，云尔哉。

 

与其患得患失不如就放手一搏，
那就再见了，已经看不清楚的手掌，
旋见微澌生，入耳入脑微澌声，
身处脂膏岂会不滋润？云尔哉。

                                                     2019年6月

 

 

 

新年第三天

          It is difficult
          to get the news from poems
          yet men die miserably every day
          for lack
          of what is found there.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新年第三天，我坐在电脑前，
随意翻看一茶俳句的中文版。

 

汉译俳句和歌散发唐风艳迹，
然则却不是日本诗人的诗意。

 

而译者声称他们翻出了意趣，

但我未读到唐诗以外的东西。

 

奥登说诗是难以忘怀的话语，
刺激的是可以听到词和韵律。

 

要从诗中获得消息确实很难，
我想到疯狂的月亮已经远离。 

 

既然死去的不是徒劳的爱情， 
那死去的就必然是我们自己。                     

                                         2020年1月

 

倒反的修辞学

 

明明是相亲相杀的冤家，
对对红，扯眼睛的素艳。
但凡他们总体地阐述，
语义学红男绿女就妖娆。

 

悖论是活灵活现的翻案语：
米洛的维纳斯啊！ 
既是香消骨损的残躯，
也是爱与美流转的玉体。  

 

我们需要咸鱼翻身那天，
翻案就是最灵验的法宝。
爆文写手们不仅要熊掌，
还想身着豹纹，还要吃鱼。
 
看到总体性特征我就无语，  
西北有高楼，只管东南飞，
通感来听香，无奈隔音墙，
但嫩蕊又能打出个什么商量？

                               2020年10月

 

印度的海

 

春天脸颊颜色变成了夏天，
黄葛树叶子刷刷刷降落，
掩盖周而复始的灾难，
递给我口罩很安全？
递给我食品却很危险？

 

怀疑、相信、期待、迟疑，
加扎勒和音乐都已改变，
不可否认与时俱进的历史，
日月四时，手心手背是悖论，
微不足道的幻想，爱有风险。

 

乌尔都语中，猫头鹰表示愚蠢，
坏的是坏的，好的是好的，
激发反思的荒诞次第循环。
怒放的广玉兰，比灵魂更轻一些，
其实我是夜莺，假装克什米尔落雁。                    

                                           2021年5月

 

 

中秋思过半

 

1.
西边的山，虚拟的千年积雪，
这不是，不是一个微妙事件。
此刻，窗外是什么其实已不重要，
诸事急不得，徐图再三才可成。

 

2.
并非LA的South Gate， 昨天上午
我经过南门，万里桥下看不到
风吹过的波澜。古代韵律来自
历史主义残卷，所以不彰显。

 

我可以嗅到苦味，咖啡粉的
语言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3.
我和季节之间没有多少间隔，
即便是，也没有足够的密切感。

 

今天星期六，就像我和你，
早上你的名字被我的舌头包裹，
内卷的时刻可以即刻唱出来。

 

4.
年轻的时候，我装作悲伤，
满足于闲逛看各式器材，
就像看飞机上发的的塑料杯。
我们享受的生活如此单一，
就像普通话覆盖了经营场所，
它的甲鱼裙边却可用成都话剪开。

 

5.
停云，JHU的缪斯项目，
我们以为能看清，随着她走近，
是经典与后现代并存的比特字节，
而不是酒吧里被推迟或化解的斗殴，  
成语让我们接受对认知野心的隔离。

 

是啊，当个我自己的学生，不乱跟随，
老子自己教育自己，不看指定的书单，
不读取干涸寄存器中流动的枯燥数据。

                                            2021年9月

注：JHU指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该校的缪斯项目是一个很全面的诗歌文献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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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或跨语际诗意生产

 

张媛媛

 

   加拿大文学批评家诺思罗普·弗莱（Northrop Frye）认为，“诗歌以超然的态度运用语言：他不直接对着读者说话。”这个判断一针见血，尽管诗歌常常呈现出自言自语式的特性，仿若对读者的存在全无感觉，但这并不是由于诗人无视读者，恰恰相反，真正的诗歌正是由语言的声响与读者的回音共同构成。无疑，陈子弘便是一位关注语言自身的诗人，他的诗歌颇具回音的质地，在时间的空旷场域内轻缓延宕，不断地从同义反复的音节中生产崭新的诗意。从他的诗中，不难分辨出诗人作为读者和译者的双重影子。无论是根植古典的诗情，还是立足世界的诗趣，那些固定于某种秩序的经典文本以互文的诗行为媒介，获得多重回响，构成复调新作。恰如美国诗人查尔斯·伯恩斯坦( Charles Bernstein)所言，“诗歌总是读者弹跳的起点、基础和蹦床”，作为读者的诗人，从阅读中获取向上的支点与力量，在近似飞翔的跃动中生成新的文本序列。而翻译，无疑是最深度的阅读。在所有文体中，诗歌的翻译对于译者的要求最为严苛。在翻译诗歌时，译者与被翻译的对象必定在灵魂层面同声相应，二者共有的精神气质，将内化于译者的语言之中。

    陈子弘的《新年第三天》便是以阅读为开端，在回音中言说的短诗。这首诗的开篇引用了美国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的诗句，不过身兼诗译者的诗人并未将诗句译成中文，而是直接引用了原文。或许这是因为诗人深知翻译无法避免的最大局限，即在翻译过程中丧失掉的诗的声音。译者能够准确把握文字的意义与意象，却唯独无法将诗的声音还原，而声音是一个诗人区别于他人的最重要且最神秘的特质。因而，在此处直接呈现威廉斯的英语原声，既避免了译者先入为主的理解抹煞读者想象的空间，又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背景音，保留了回音的声源。威廉斯所叙的理解之艰与表达之难，在这首诗中得到了回响。诗人描述了他翻看日本诗人小林一茶的中文版俳句的感受，尽管译者声称“翻出了意趣”，读者却只能感受到“唐风艳迹”。诚然，一茶清新简洁的俳句和歌可看作是唐诗传播至日本后所产生的回音一种，但其孳乳于日语语音和日本文化的诗意，已在翻译的过程中被大大减损了。弗罗斯特（Robert Frost）直言“诗是翻译所失掉的东西”，意即如此。不同文化背景的诗人书写相近的意象，描摹相似的意境，其实也稀松平常，但具体的诗意经由不同语言的加工，必然将呈现具有差异化的质地，而这种差异性很大程度是由语言的音节和韵律塑造而成。遗憾于无法挽回翻译中遗失的声音，陈子弘借奥登（Wystan Hugh Auden）之语重申“诗是难以忘怀的话语，/刺激的是可以听到词和韵律”。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希冀从诗歌中获取新闻已不太可能，令人感到新奇的语言和表达也十分罕见，有鉴于此，诗人将种种焦虑凝缩于失散的诗稿、远离的诗意、遗忘的意象、倒反的修辞以及没有说出来的含义……在这首诗的末尾，诗人含蓄而深沉地写道：“既然死去的不是徒劳的爱情，/ 那死去的就必然是我们自己。”这是对威廉斯诗歌的回音，也是来自诗人过去阅读与书写经验的回响。

    另一首和阅读经验相关的诗是《语气词云尔哉》。这首诗以颇具趣味的语言形象地展现出诗人“读诗的方法论”。“云尔哉”久驻于句尾，表疑问或反诘。在陈子弘的诗中，“云尔哉”构造了一个充满反思、辩证且不失个人判断的文本空间。“重力和反重力”、“来或往”、“自己的和我们敌人的”……一系列彼此对峙的词语成为相互颉颃的两极，认同或否定、平衡或失序、击中要害或患得患失，伴随诗歌语言的模糊、破碎、荒诞、不和谐、不确定的质地，不断扩充想象的容量。这首关于读诗的元诗（metapoetry）以戏谑的语气逼近严肃的诗学问题，将聒噪的、各自为营的论争转化为清醒的诘问乃至置身事外的语气助词。这种节制的、清醒的语言特征贯穿了这一组诗歌。不难发现诗人擅长的诗意生成机制立足于跨语际的多重文化视野，具有一种开放且敏锐的眼界。诸如由不同语种碰撞产生的微妙巧合、意义新奇的象征、歧义丛生的隐喻，都得以在诗中巧妙地安置，构成某种耐人寻味的回音——“我可以嗅到苦味，咖啡粉的/语言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中秋思过半》)

 

 

诗人简介：陈子弘， 诗人、译者，生于成都，现居成都。翻译过特拉克尔、布罗茨基、卡德纳尔、聂鲁达、默温、唐纳德·霍尔、沃尔科特等多位当代外国诗人的作品，也英译过中国当代诗人柏桦等的作品。诗作及译作散见多种期刊、选本及文学类新媒体。

 

评论者简介：张媛媛，蒙古族，1995年生于内蒙古通辽市。现为中央民族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写诗兼事批评，诗歌与批评见于《诗刊》《星星》《民族文学》《作品》《上海文化》等刊。曾获第二届全球华语大学生短诗大赛二等奖；第十届首都高校原创诗歌大赛一等奖；第六届“抒雁杯”全国大学生诗歌大赛二等奖等，入选第十二届《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著有《耳语与旁观：钟鸣的诗歌伦理》（台北秀威，2021年）。

 

2021《南方诗歌》6月总目录

2021《南方诗歌》7月总目录

2021《南方诗歌》8月总目录

2021《南方诗歌》9月总目录

2021《南方诗歌》10月总目录

2021《南方诗歌》11月目录

“珞珈诗派”姜巫：向大地学习

“珞珈诗派”方舟：如何爱上一条河流

”珞珈诗派“李桑梓：梨花在风中摇曳

"珞珈诗派“陈应松：浩荡翻滚的灵魂

”珞珈诗派“李立屏：把所有的秋色收入囊中

“珞珈诗派”邱华栋：在漫天的大雪中奔跑

”珞珈诗派“郑维予：风雪夜归人

“珞珈诗派”余海岁：孤独溢出岁月的光芒

“珞珈诗派”华姿：被沉默惊醒

“珞珈诗派”卢絮：像一道赤裸的光

“珞珈诗派”陈卫：山海行

张凤霞：时间是无形的躯体

张媛媛：你的身体是唯一容器

干海兵：众神打磨的高处

王单单：独自去看一场电影

“高山流水”：张利良《比黄金还贵重的衰老》，韩高琦荐读

“高山流水”：《挖掘姬的丽人行》，赵汗青、陈陈相因唱和诗

”高山流水“：海男《水之赋》，霍俊明《复眼视界与精神词源》

“高山流水”：《百望山雪意简史》，西渡、臧棣唱和诗

李扬舟：洛带四拍 . 八尔湖

杨碧薇：只有梦可以拯救

约安：春天和语言学家

张小末：那些积满白雪的事物

黄啸：鱼刺

余元峰：醒来之诗

李金佳：巴别塔上的沉默机

易杉：我也有树林忧伤的纹理

安琪：未完成（4首）

曹五木：书简

西阔：高过苍穹的悲伤

陶群力：忧伤彻底而饱满

宋憩园：比如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