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14 00:00 阅读量:6k+
华人号:南方诗歌
谁是这一只春天枝头的干蚂蚁?——题记
等待,从没有这样漫长
我几次提心而出
像是要抓住远遁的幻影
那和永恒赛跑的
是一个鬼,抑或是
一头没有知觉的牛
不!那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长长的腰身随意闪出
我不把它伏着的姿态叫做死亡
这只干蚂蚁,空中的忧伤
独具魅力
是我一直不敢盼着的人!
翻到的这一页
水白得耀眼,但洗不净我
我知道有一种幻想沾满尘埃
像喧嚣,从不试图把静放弃
我的有口难辩的静
它只存在浩渺之间
它必将以寒冷告终
我阐明过一瞬光芒
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在我的手心它灼痛了我
和有着太多欲望的星辰
来回流泪,不经过土地和天空
如果它曾经系住了你
与你一同悬着,删去多余的言词
如果在某个行为放浪的清晨
你忽然无缘颤栗
紧紧抱住一堆长发
如果你为此变得苦难
啊!这是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它离我很近
像忽然塌下的幸福
我无法承受巨大风中的元素
倾诉并且削薄
开始我漫长一生的微弱部分
我也要学着预言
把黑色雨云、红色石头堆积
我让你看到快乐。同时
借你一点灵魂
让这个世界长得更高
让被击中的鸟有坠落的速度
不要在这时吵醒我
我提着心蹲在一个阴暗角落
有一点潮湿那不是我的过错
我只是从昨天回来
你该忘记,我曾为你停留
片刻,只是片刻
你要丢弃解救你的热爱
与持重。向上,路在光上
春天枝头斜依的钟铙
是一只干蚂蚁如此虔诚
暗中扣响亡灵,传来风声
以至我紧紧拥抱一枚落下的月芒
唯有返回使我如此激动
像窗外的雪兀自燃烧
把大气和你一饮而尽
这是活在瞬间的女人
我要按下机关让她重活一次
我有足够的信心
但我要保证那只干蚂蚁的干
不会融化
保证你有足够的容颜
在我的体内没有象征
甚至没有思想铺路
我只守着,与你叫做纯粹的东西
最初是一次痛楚成就了我
反对拜访,谢绝敲动那扇门
在粗暴的死亡干预下
快速写完一首春天的诗
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我与你拍掌为盟
三分钟后就要去远
有节奏的对称,想到欣悦
欣悦就已刮过
因为一只害病的纸鸢
遍天遍地传透迷茫的呼喊
谁见过春天枝头这一只干蚂蚁
谁的葬礼正提前举行
我躺下,内心坚持
一把黄昏的水敲打麦地
由此失去四季风花雪月
你得到什么?
悄悄散开,我喜爱抒情
为美丽的羽毛伤痛
一些老旧的故事心怀叵测
谁见过我的葬礼被我预先设计
摘下火红的桂冠
把春天枝头的干蚂蚁
热烈狂疯的干蚂蚁
一点一点的,移到我的墓中
然后我就大笑,使笑划破玻璃
发出的吱吱声
使空气分开。渗出一点白云的白
使白降临,照亮四野
我独独在这波浪起伏的草原里
扯一页诗歌盖上
在天在地,生存和毁灭同一进程
像我创造了干蚂蚁
又同时被它钉在春天的枝上
没有旋转的余地
与相反的力量抗衡
衰弱不堪,高过枯朽的月亮
无数个念头继续奔跑
它超出你的手臂
全部全部的你,加上一枚邮票
加上上帝的亲笔落款
也无法超出它的边界
它是春天枝头的这一只干蚂蚁
进入状态,在持续的闪现里
请一定要信守诺言
我怎能模仿落叶飘零
又怎能使黑夜撤退
但你一定要信守。我千里迢迢
内心装满语词
所有盛宴恰到好处
连春天枝头那只干蚂蚁
也在邀请之列
随同着麻药、蜡烛和我
如果有呆笨的企鹅
如果,这热烈的气氛能够淡忘
往昔。我会为你描述
用上一副悬棺、七柄钢叉
十二架风琴
我预谋了一天空芬芳
我一向渴想光明
富于诱惑
一场雨下在身后
只在春天腹中它才如此优秀
像干蚂蚁,只在春天枝头
活出自己。我放下一盘唱碟
空间跑动一群音符
顺手让我泣不成声
要轻轻,轻轻
穿过光芒的精神如此有力
拉高众人的仰望
又削去众人的目光
你和我都不能违背这宿命
这折叠着的急促轻重
饥饿和爱情的衣裳
我们同时触到。像聚集
一次对真实与虚无的感知
我坐到对面
里面是一群搏斗的精神
如此有力,我不敢正视
第三十七页风,风推动风
聪明得不要空气
它向我高高举起一道彩虹
和你爱过的一样
它还有另外一个姓氏
另外一种形容
是的,风吹过春天枝头
映出一只干蚂蚁无动于衷的嘴脸
它不为谁活着
仿佛纯粹是一个存在
甚至祝福也是亵渎
你可以看我死亡
你可以对天上的玫瑰诉说
但你无法牵住我
我曾追随过什么?光
花朵,或者你
我曾经用一万个词写出幸福
直到我变成一只干蚂蚁
1994/10/30,漳州。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题记
如今我开口,我用语言消解你的意识、行动
你所认为的本质和非本质
我内心的跳动仅仅因为向往
对未完成的西西弗的向往
神啊,让那块石头永远滚动
让迷途的人燃烧肉体,接受咒语!
是盲目的光的女儿。生命从四面八方咏叹
她坐在漩涡中心,她是平静的
她看到生命是一只蜻蜓对光线的追随
她以此相询:究竟在你认定的光线中
什么才是真正的今天?
你把自己浸入绿色风魔中
又一次你在果实碎裂的躯体摇晃
你,游戏的水,我的最后一个爱人
如今我开口,你的寂寞便会加深
你银针一样坚守的纯净与缥缈
你的影子由此蔑视你,和一切自诩的高贵
我突然想像天一下子空了
我遇到一个人,他说“我太满了,太满了
你知道吗?我装不进向上、奔驰,
和你所谓的世俗!”
我突然想,世俗是什么
是我们拒绝又纠缠我们的?
2
我接受你的颠倒,事实上
你比我还矛盾。你唯一的喉咙找不到
发声的方式。你颤抖着
而我已被叫走
我用来对抗你的就是我的消失
像疯狂的夏日荷花,然后才是败笔
你最终的审判没能到达我的头上
我不戴冠冕,对伊甸园我是缺席
我用一些古怪的表情毁灭自已
使我成为你的伤口,绚烂又易腐
不!仅仅只是一个念头
你就会倒地。如果有童话,有天使的面包
如果,你尚有一息愤怒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引领着人类
她的盲目对她是不存在的
她天真而有点恶作剧,在一瞬间
她会变幻一千个思想
她指向你,你有过的幸福不是幸福
你有过的苦难不是苦难
啊,不要让我为了这虚幻的解救
放弃我曾有过的前夜、诗歌和罪恶
在我的生命之树我开始流亡
预言的可怕,勾勒出存在与毁灭
我感到巨大的飘带给我的愉悦
和超脱!我要这死亡的陷井
这荒谬的坍塌的幸福!
我写作,我只是在构造不在场的在场
我睁大眼睛睡眠,从四个方向做梦
没有任何附加成份,我拒绝与你同在
你是西西弗的那块神石
我推动你,或被你推动。当我放手
你的轨迹超出我的想象
我们就这样彼此坚持
像一首熟悉的乐曲的两面,我们有过的
倾心与暗色!激情能维持多久
一切都在未完成中。一切
你的简单,你线性的重复,你任性的点
一切都有一种暴力的意味!
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诗歌是忧郁的
再加上一点光它就将变成尘
它的周围充斥香料,寂寞和无谓
它被你引向天堂。天堂的百合窗
天堂的白色屋宇一只鸽子茫然失措
它是文明的最后一叶碎片!
我有过多少恐惧只说给自己听
谁在用铃声加速我的等待?边缘与我,
世界与光又有什么关系?
我将自己纳入一部固定的机器
你看到我精美地走来,但那不是我
我将自己变形、扭曲,你看到我
但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形状!
自由破灭,自由死在自己的追逐中
我们向时间打的传呼没有得到回音
也许有过,也许精神的旗帜再次招扬
我们已老得太快!我们与未来赛跑
那不是真实的我们
在现代的长鞭下我们是被动的!
爱,完整和散开的空间
任何一种解释都有裂缝。你秉有的天赋
你的深度只能使你陷得更深
你关门。你仍未逃脱内在的阴影
谁有此闲暇听我狂呼,把脊背呈现给我
与高原步调一致,色泽相仿
来自一闪。惊喜被分割
那光的女儿跃上十字架,举止优雅
是她扩充了光,抑或是光改变了她
她不祈求和解。甚至不看我们光洁的脚踝
曾有多少次我们失去气息
我失去搀扶的力量,你失去救赎
曾有多少次我们看着自由幻灭
一次赞誉毁坏一生。与我的不眠相应
你享有长夜最后一场抒情
你是夜晚的全部,是荒凉
你击中夜晚,用小小的刀片
用我,用摇滚歌手的第二次青春
你必将被收进冲动中!
永远的西西弗,他的永远就在未完成中
我们永远期待,永远无法企及
我们已经无法融为一体。一次镜中的上演
一个彻底的谎言。一种孤独
一场雾,雾的黄色的脸
我们变本加厉的心痛与怀想
我们的死亡又能放置几把座椅
偶尔有人走过,留下锯末
我们的死亡又能加厚什么?我们的画
我们把自己逼进液态
接受诱惑也接受伤害
我们的画,我们包含其中的自戕
那盲目的光的女儿,她看到永远的西西弗
她看到一个人是如何与自然相恋,与自己相恋
仿佛永无中止,他推
他的一生就在绝望中快乐
他是过程,过程的流动
他是你,是我,是每一个象征
如今我写下这首诗。我形容憔悴
内心枯竭!我必须抛弃记忆的概念
让文字永远滚动
我必须抛弃我们,让万物自己播撒
永远未完成!
1995/1/18,漳州
——写给上帝的星期天
允许我见一见风中的水,对面的水
在停顿的日子里
我们被阴影扩充的花容失色
万物失去它的迟缓,坚硬转动
犹如一本摊开的书
白色蔓延,有几次我听到空空的掌声
我们不能充当悲哀的方框
玫瑰在方框。玫瑰是太古老的承诺
转眼就要流成灰烬
而我们在锁链中的欲望必将挣脱
你改变了一只豹子的颜色
你看到光舞蹈
光自由地提升了你
你说你的句号在时间之外
“这逝去的第一乐手是谁?
阳气下降,这击沉正午的白屋宇!”
熟悉的春天就这样砸下来
稀稀疏疏的注视,我提前进入
总得有一些意外让我们复活
高烧的梦幻者,允许我化为行动
在圆形夜晚洗身,心怀怜悯
反射一面镜子的香气
究竟在两声对话的寂寞里我的苦痛
我潮湿的草叶是否已迎向你?
轻和重,和输给死亡的爱情
我们决定了今夜荒凉
今夜像一个大写
使梦幻感到古老的仇恨
我们闯进,怀着难于解释的恶意
和世界边缘的隐形
“在两条姿势错杂的蛇之间,放入糖
一小粒沙,一声喂,一次即逝的欢乐。”
是的,还有你。你是最后一盘
你对我呈现的灰色无法食用
你有自己的泡沫,自己的重量
你尽力维持的平静没能使你自信
你靠近我。仿佛我是一个虚无
我们不能漠视心中走动的小银
波浪在手中握成。我们从何而来
预言枯竭,婴儿提前死去
这是爱给我们的唯一赠品
我们的星期天!
如今我独享三杈树上的纸蝶
叫不出内心的名字
我们有过的黑色风暴
是否还是我们繁殖的风暴?
再次接受红玻璃的垂询
我们互看,像一对傲慢的火狐
那喧嚣不是来自阳光堆积的深渊
就是无名肿痛的第二次证实
在向阳高地我们种下蚂蚁
一只蚂蚁的爬动将带来五种绝望
清晨我们写诗,黄昏我们做爱
夜晚,铃声中止,万物不息唯留人类
我们的孤独是孤独的全部
我们醒了,醒在青草巨大的呼吸里
那时你并不知道你放走的那个日子已经返回
思想被迫中断,有几种方式让你长大
你取下桔子,你害怕墙上桔子的亮泽
你自己就在墙上。背后是风
你会看到冬天加速搬走暖意和神圣
你看到我!这一个造诗养雾的人
这天真的理想构图者!
总得有一些火焰让我们永生
谁为我们的服饰缀满星星,谁让盐
遍洒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一切都在不可知的微笑中。某只鸟
非常优美地断裂,某个人形单影只
我们所唤起的现实与虚无
我们习惯沉浸其中的谨慎与压迫
我们为什么炫耀,为什么毁灭
又为什么爱着!
花瓣在倾听,我们最好远远逃掉
那破碎的羊群最好把惊慌一起带走
光,和有罪的感觉。音乐突然变成石子
我们的果实歌唱的身体
音乐突然坠落,它遗下的秘密葬仪
平放在冬日的1995/1/16
我们等待,手放在心上,眼睛闭上
我们翻身一个时代只剩下一口井
嘶吼的孔穴,和漫漫寂寞的延续
你提到天鹅在黄昏闪现。你干涸的唇
你被呼应的按键拨出的2064040
你通向我的墓地展起的风衣
没有谁,雷霆像一片暗红的远景
你在哪里,哪里就有放大的欲望
放大的群岩诗篇
“歌者追赶往昔,爱着的人为此得病
请许诺我一座星宿
一次不能成行的旅程。”
我们重新沉落的杯盏执在锋刃上
时间消融成水
我们被游戏煽起的水,幸存的水
自阴郁中心深入。我们埋下习性的钟铙
我们疯狂的预言养育出精神和衰老
我们为谁死去!
分出另一半废墟,承认这坍塌的幸福
仅留一只蓝色的手指向灯芯
仅仅如此!我们引渡寒鸦过江
又同时被它引渡
时空弯曲,有一种忧伤在里面
我们已不得不说出,说出是有痕迹的
你的长廊堆砌着什么:邮票收集思念
胡子穿越玫瑰
空气空而且满。你的长廊不善掩饰
你认定的那声虫鸣已经荒凉
连同枝桠间的拥吻。风景依旧
我们偶尔培植一些低音
一些丰富的表情移动着,苍白使我们不安
我在你的魂中散步,你最精彩的开启
你搭着夏日和我一起麻木
我们已不得不期待,像钥匙一样
谁得以和我们一同度过这简单的
锈迹斑斑的老日子
而一个词的说出又将带出几个天才
你不是结果
在我们的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
1995/1/11——16,漳州
黑色对应于春天的神秘
我走进母鹿群中
变幻一千种姿势
灵泉喷涌。承接裸露阳光
和手臂挥出的距离
你!三步之内的迸裂
拓荒的疆域为我呈出原始
我面朝何方,心无障碍
我决定闭紧一切书籍
存着潮湿,黑暗闪动的词
磨砺十座黄金废墟
我学会改进瞬间欲念
把你托出,留下一句哀伤语言
重新开始吧
但不要那只死神的母鹿回到
晚餐桌前
或许还会有一丝残余守望
这一个幻象露珠正在破碎
原谅我偷偷更换沉默
快速地与春天交着眼神
春天的神秘隐瞒了你
在内部你不断毁弃自己
使一种铃声突如其来
斜依空气,忘记归途
搬下风中那架银梯
跃跃一试,穿过七个洞窟
我梦到音乐深处藏着名词
动词、形容词和圆
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谁与我共同患上冬天的热病
在一片白色中不住打颤
与阴影不再分离
那么多果实被风吹去
空中弥漫女人的馨香
像你用嘴呼出黎明
顷刻之间我又进入虚无
啊,漫长一生我会变得高尚
我知道高处有人,有美,有善
只在相约过后我才知道
有一种永远叫做快乐
放下。我久经你的睡眠
世界还原,波浪不息
我遇到一对爱着的鸟
嫁接风中,它们是一对不祥鸟
为着写作,同时还有别的什么
我不能分出太多同情和苦痛
此生你也没能觉察
风过后那对鸟已成灰烬
孤独传给身后,与何人下注
我听到饱和的琴声溢出
一个少女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她的长发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是月亮的杰作,抑或是
我动得太多
我看见自己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有着轻轻的忧伤,发育不全的骨骼
即使你用寂寞唱出挽歌
我必将不问这空中的哀音
我放弃对你的追逐
今夜,我感到季节抽痛长路
你持久地把一枚落叶珍藏
我预见过镜中玫瑰
花开之后我必将看到你高举双刺
同时遁入天国的背景
多么奇怪的傲慢
我的一生不是坚持的一生?
我的一生不是征服,不是摘取
不是幻想?
我把自己逼入永恒
却不知永恒终要抵达何方
翻飞的蝙蝠,巨大的飘
让上帝的星期天容下我们
还有夏天,我感到茫然
无辜的话题在短暂碰撞后消逝
我只能偶然地辨出
几乎是你肯定了世界
醒着一种逃避,除去细小尘埃
忘记镰刀收割的诗歌
在光明与墙壁之间插入
一盘清新的火焰
谁让你突然走入空白
当我的呐喊不再发出声音
我已被千万次地询问
谁使我突然走入空白
些许停顿造出一天繁星
天空退出天空,在本质上
除了纯粹,还是纯粹
除了我,我无法把什么拥入怀中
与谁相约?日期不断更改
高大的马鞍离开了马
我存着一种虚幻表情浏览你
你是距离,绝不是爱或者死
你是过去的未来
有如我走在尘中,生已渺茫
啊,这盲目的行走,行走的我
究竟要带出什么样的风暴与雷霆
死亡的高音渐起
有些缓慢,一群人随着走动
天,使我张开翅膀
使击鼓下沉,静已停住
在这时,你轻揉草叶
你也看到了这撞击黑暗的痛
从另一节起,很快提升空旷
伟大的瞬间,我热泪盈眶
来吧,让唯一的生命白白流走
让热血闪耀,再归于寂灭
站在高处指向松针,远方
彗星放宽了四季的手臂
如平展着的1994年11月2日
集结,抖动,翻越神话
我承允自己要抵御死亡的偷袭
与梦定下一个协约
而你,穿透苹果园的透明
你已不能和这万物之纯进行
合唱。这是生命中最明亮的部分
我垂下雪花,仅以自己的身躯
我以此回报上天的恩典
愿我有过的幸福都是幸福
愿我命名的诗歌都是诗歌
愿荣耀永存,真理永存
为什么要那么早把时间结束
如果我已经上升
为什么你不能放慢自己的行程
与一声咏叹静坐
看蚂蚁在春天举行葬礼
把枯萎的花环排满四周
排满空中每一角落
失去艳阳,不分界限
那看不见的局部,始终亮着
你到过那里,有一株古老槐树
在那里你是零落凡尘的异乡人
像我曾有的感觉
我甚至幻想一只母鹿与我为伴
含着最初的孤独
我把它赠予你,栖落你心
让你与恒久结下同盟
现在我可以提前离去
四季略微变调,但无关大局
你等待,昏暗中会有人提灯而来
你将看到时间先于我们呈现辉煌
发亮的衣衫,岩上的种子
我要搬出黑色陶罐
与春天,雨云,燕翅,文字一起
构成一份丰美的嫁妆
蒙受祝福和礼赞
那些望天的人没能想到
第七日的神就在他们心中
我看到彩色大地骑上骏马
在丰收中遗下帐篷、创伤
和两副肮脏毛巾
光芒时隐时现
唯一的少女在诗歌中诞生
我为你祈祷:保持你的仪容
圣洁得不要空气
爱诗的人必将接受祝福
第七日的神引领我们
从尘世的东、西、南、北
一直到天庭中心
倾诉和聆听。触摸
一只蜻蜓翕动的羽翼
这是敲响梦境的琴音
所有爱诗的人相约为神
他们必将得到祝福和礼赞
我要越过足下的尘埃杂物
你也要把天空发光的部分
紧紧追随。花园在晨曦中露面
它盛大的宁静与芬芳
响彻诗歌的四面八方。
1994年11月2日,漳州。
注:《干蚂蚁》《未完成》《节律》获1995年第四届柔刚诗歌奖主奖。
这是一首命运不济的诗,相对于它的同门兄弟而言。1994年10月——1995年1月,我几乎是一口气写下了《干蚂蚁》《相约》《未完成》《节律》,恰逢第四届柔刚诗歌奖开始征稿,我把它们投了出去并幸运地成为该届得主。在1995年12月福州举办的颁奖仪式及首届福建省青年先锋诗人研讨会上,我拿到了被打印齐整的获奖作品,《干蚂蚁》《未完成》《节律》,《相约》不在其中。《相约》的命运由此迥异于获奖的那三首,它几乎已被遗忘。
但我是一直惦记着它的,细想起来,《相约》曾全文收入《诗中国》选本,很厚的一本,绿封皮,主编是一个热爱诗歌的老诗人,遗憾我已记不住名字,当时流行以购买的形式入选,我也花钱买了十本,吊诡的是,现今一本也无。也许1990年代出道的诗人手头还有这一本绿封皮的《诗中国》?我问过几个诗人,他们也说没见过。1995年我把《相约》投给《星星》诗刊王志国老师,他选了几节登在该年某期,2003年我到北京后曾有一个诗人跟我说起这首,还说想看全诗因为他直觉这是一首好诗。李青松主编的《新诗界》也从《星星》诗刊移来了节选版,依然不是全诗。这时我已背井离乡,生存为上,无心打点旧作。对《相约》的挂念暗暗藏在心里。
2012年春节,我北上八年第一次回乡过年,那种隔世的恍惚和欣喜几乎使我呼吸不过,一个人用他的爱改变了我的心境,使我终于敢面对故乡与亲人。在漳州家中,吴子林看到厚厚的五大本手写稿,坚持要把它们背回北京,如今,这些手稿就躺在我的桌面上,每翻开一页,当年写作的场景便放演起来。那时我激情充沛,天天被诗神附体,一日写作一组是常事,写的时候直接成稿于笔记本上,修改极少。我首先迫不及待翻到《相约》这首,我一直记得“所有爱诗的人相约为神”这句,如果说《干蚂蚁》写死亡,《未完成》写诗歌,《节律》写爱情,那么《相约》就是写生命,这四首诗写作时间相当,写作状态,情感的激烈,语言的急促,也都相当。可以把它们看作四胞胎,可是因为柔刚诗歌奖它的不在席位,它出场的命运被延迟了18年。
今天,当我重新打出这首诗,我依然感动于诗中时时闪现出的接近生命边缘而不得的痛苦和挣扎,那青春的烈焰,我已回不去。
安琪,2012-2-5,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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