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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从绝望开始（10首）

海男 油画

从绝望开始

秋夜的虫鸣温暖我它有一克重的幸福。

云层中的月光照耀着它有巴掌大的爱抚。

树荫低垂，覆盖我以它一立方厘米暗中的拥抱。

一秒钟！傲慢的花岗岩朝我挨近，说着秘密的火。

……而我坚持在人类的寒冷中发抖。哆嗦。

诗人的工作

一整夜，铁匠铺里的火呼呼燃烧着。

影子抡圆胳膊，把那人一寸一寸砸进铁砧的沉默。

寄生菌

废弃的矿山，积水的深坑。你胸口早已熄灭的炉火。

它居然有过熊熊燃烧的时光当我们还不懂得寒冷？

我解开衣扣，让太阳晾晒这潮湿发霉的柴堆——

它原为一双手的烈焰准备，但现在却可笑地生出了木耳。

恐 惧

恐惧！……玫瑰茎上的小刺你的手还在犹疑。那足以拎起你衣领的激情使你悬空。楼顶飞快旋转

玫瑰有优雅的楼梯。芬芳的门通向深渊。……你伸出的胳膊比身体长

紧紧抓住生活的栏杆。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张开手，说：

我不怕了。

——玫瑰，所有的刺都在这里。

我知道

我知道树叶如何瑟瑟发抖。

知道小麦如何拔节。我知道种子在泥土下挣破厚壳就像从女人的双腿间生出。

我看到过炊烟袅袅升起，在二郎庙的山脚树林和庄稼迅速变换着颜色。山谷的溪水从石滩上流走淙淙潺潺，水声比夜更辽远。

这一切把我引向对你的无知的痛苦。我知道。

失去

一块橡皮的失去里有着孩子令人羡慕的哭泣。

或者，叶子离开枝头。树摇晃着鞭子的抽打下风抖开痛苦的宽度。

这一切我都不能做。

我的失去里有一双被砍掉的手突然从墙壁里执拗地伸出——

写

在一把椅子里每天的旅途你的旅伴——灰尘的慢。那么多日夜是你沉重的轭具。

多美呀。有人赞叹着你手里的活计。那件殓衣被你睫毛上的泪认出。

诗人

你在灯前写诗，夜是你扩展的影子。

你思索像一盏灯招来四野飞舞的昆虫。

豆娘，红缘夜蛾，金龟子在灯罩上撞得丁丁直响。

白昼，你是一棵为赤蛱蝶所深爱的苎麻被它那大自然所诞生的热情吃掉；

夜晚，你是一只扑向光明的翅膀闪闪的青蛉为恐怖而猛烈的火舌所吞噬。

颂歌

爱情是一阵风，你是一株叶子闪闪的白杨树。树林们肃穆地站在夏天的屋顶房屋则走向池塘，在水的深处是被风吹散的满天星星。

你的眼睛看见我。而太阳是你的影子的颂歌。

后来

后来，你的脖子能够抬起，远远看到山坡上羊蹄甲花在开放。没有谁能够统治那些野蛮的草木。再后来，你在被火烧卷的书页里听到了回荡在田野的孩子们的笑声……

是的——现在就是后来：你读着秋空的雁阵那一行行高远的诗句；在铁丝网的背后你的呼吸高歌着自由——

”新九叶“李金佳：庸国神话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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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油画

秋夜的虫鸣温暖我
它有一克重的幸福。

云层中的月光照耀着
它有巴掌大的爱抚。

树荫低垂，覆盖我以它
一立方厘米暗中的拥抱。

一秒钟！傲慢的花岗岩朝我
挨近，说着秘密的火。

……而我坚持在人类的寒冷中
发抖。哆嗦。

一整夜，铁匠铺里的火
呼呼燃烧着。

影子抡圆胳膊，把那人
一寸一寸砸进
铁砧的沉默。

废弃的矿山，积水的深坑。
你胸口早已熄灭的炉火。

它居然有过熊熊燃烧的时光
当我们还不懂得寒冷？

我解开衣扣，让太阳晾晒
这潮湿发霉的柴堆——

它原为一双手的烈焰准备，但现在
却可笑地生出了木耳。

恐惧

恐惧！……玫瑰茎上的小刺
你的手还在犹疑。
那足以拎起你衣领的激情
使你悬空。楼顶飞快旋转

玫瑰有优雅的楼梯。芬芳的门
通向深渊。……你
伸出的胳膊比身体长

紧紧抓住生活的栏杆。
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张开手，说：

知道小麦如何拔节。我知道
种子在泥土下挣破厚壳就像
从女人的双腿间生出。

我看到过炊烟袅袅升起，在二郎庙的山脚
树林和庄稼迅速变换着颜色。
山谷的溪水从石滩上流走
淙淙潺潺，水声比夜更辽远。

这一切把我引向对你的无知的痛苦。
我知道。

一块橡皮的失去里有着
孩子令人羡慕的哭泣。

或者，叶子离开枝头。树摇晃着
鞭子的抽打下风抖开痛苦的宽度。

我的失去里有一双被砍掉的手
突然从墙壁里执拗地伸出——

在一把椅子里每天的旅途
你的旅伴——灰尘的慢。
那么多日夜
是你沉重的轭具。

多美呀。
有人赞叹着你手里的活计。
那件殓衣
被你睫毛上的泪认出。

你思索
像一盏灯招来四野飞舞的昆虫。

豆娘，红缘夜蛾，金龟子
在灯罩上撞得丁丁直响。

白昼，你是一棵为赤蛱蝶所深爱的苎麻
被它那大自然所诞生的热情吃掉；

夜晚，你是一只扑向光明的翅膀闪闪的青蛉
为恐怖而猛烈的火舌所吞噬。

爱情是一阵风，你是一株
叶子闪闪的白杨树。
树林们肃穆地站在夏天的屋顶
房屋则走向池塘，在水的深处
是被风吹散的满天星星。

你的眼睛看见我。
而太阳是你的影子的颂歌。

后来，你的脖子能够抬起，远远看到山坡上
羊蹄甲花在开放。没有谁能够统治
那些野蛮的草木。再后来，你在
被火烧卷的书页里听到了
回荡在田野的孩子们的笑声……

是的——现在就是后来：
你读着秋空的雁阵
那一行行高远的诗句；在铁丝网的背后
你的呼吸高歌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