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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黄纪云《我们都有一个负债的灵魂》,耿占春等评

2021-09-18 23:08 阅读量:1.2万+

华人号:南方诗歌


 
记一次海难

 
出事的船,如死螃蟹,歪斜在海滩上
夜潮到来之前,将死者入殓
将他们的遗物烧成灰
——这是规矩
谁也不说话。谁也没闲着
但棺材店里,没有计划外的棺材
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又从家里搬来四副门板
临时打了两具棺材
顿时,海滩上火光冲天
世界浓缩了
浓缩成父亲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脸
 

 
遗产

   ——兼纪念波德莱尔
 
父亲躺在殓床上
身上盖着蓝面的被子
我轻轻掀开被角
端详他的脸庞,他双目紧闭
嘴微微张着,好像睡着了
只是有些不自然
牙齿依然洁白整齐
妹妹又在啜泣
我和大哥二哥商议父亲的后事
而脑子却被另外的问题缠着
我知道明天将鞭炮不断
鼓号喧天,送葬的队伍
将从村口一直排到墓地
最后,墓门封上
过不了多久,蛆虫
将爬满父亲的身体
我想起波德莱尔的《腐尸》
以及那些可怕的蛆虫
它们与父亲有什么关系吗
明年清明,我请父亲回家
吃炒面,喝啤酒
诗人,你能光临吗
带着你不朽的诗句——
“旧爱虽已分解,可是,我已保存
爱的形姿和爱的神髓!”
 

 
辛亥感言

 
在家族的坐标上
你是祖,我是孙
我们都有一个负债的灵魂
你因负债而伟大
我只能面对发黄的账本
像破产的老鼠
躲在桁架上
听油漆剥落声
大兵脚步声
主人发脾气骂娘,或高谈阔论
后来,又被“劳动改造”
在水族馆里
和海狮们一起,训练
退化的下肢。不停地
以耍猴的方式
头顶彩球
水中跳高
博得喝彩与掌声……
哦,时光
已让这一百年进入老年痴呆
寿筵的喜庆
把我的负债归零
可我还是不能忘记
你忧郁的眼神
 
 

祭祖


母亲让我到黄氏祠堂祭拜
年近九十的叔公很开心
交代我要带上读大学的女儿
旧仓库似的祠堂
旧板材拼凑的照壁上,挂着画像
像下供着香炉、电子蜡烛、猪头
水果与刚修的族谱
当老少十多人,在祖宗像前站好
五叔点上香,然后一声吼叫:
“列祖列宗在上,吾等子孙跪下!”
五叔正从口袋里摸出祭文
女儿竟声泪俱下,做起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
国降临,愿你的……”
怎么回事,我以严厉的目光阻止
女儿却旁若无人
祷告完毕,站了起来
走到祖宗像前,忽然
大声地朝我嚷道:
“这不是耶稣基督的像吗?”
我这才发现,眼前这幅所谓的祖宗
画像,既有些像摘了皇冠
脱下龙袍的康熙皇帝
又确有几分耶稣基督的模样
仔细一看,照壁上
马恩列斯毛画像的
痕迹,依稀可辨
我问五叔,这些旧板材从哪里弄来
五叔告诉我,是母亲捐的
 

 
奶奶

 
奶奶坐在门槛上
等爷爷和大伯回来,从潮涨到潮落
从民国三十六年到公元一九七六年
大伯母早已带着两个女儿
改嫁到山后一户有三个光棍的人家
 
——直到父亲病故
我把榔头、斧头、刨、凿
这些祖传的修船工具,统统扔进大海
拎着一条蛇皮袋,登上开往温州的船
 
两年后的一天,奶奶到了弥留之际
母亲催我回家见她最后一面
想不到,她竟蓦然
从病榻上爬起,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边哭边喊着爷爷的名字:希全啊,希全
 
我惊呆了。母亲也不知所措
奶奶病容全消,眼睛放出锐利的光
第二天凌晨,我刚睡下
就被母亲的哭声惊醒……奶奶走了
 

 
一个死亡将如皇上驾到的下午

 
一个死亡将如皇上驾到的下午
祖母兴奋得不行
夕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
如上了漆的苹果
那时没有彩色的少儿读物
但有教科书。只知道,从我的眼睛里
能看到父亲的眼睛
从未听过,从祖母的眼睛里
能看见我的女同学的眼睛,明亮,而且闪烁
祖母靠在床上
她抱住坐在床沿的我
我们相拥,像两片叶子
紧挨在风中
直到皇上驾到,祖母跪下领旨
我跪在她的身旁
不知所措
 

 
往事

 
我和狗沉浸在奶奶讲述的
“牛郎织女”的故事里
突然,奶奶一声惊叫
狗嗖地冲出院子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说刚才一颗流星从眼前划过
好像看见爷爷回来了
我也急忙跑出去
黑魆魆的,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才知道狗惨遭谋杀
被人偷吃。奶奶哭得很伤心
不久,病倒了……
奶奶把我叫到她的床前
说她很幸福
很快就要和爷爷团聚了
但嘱咐我,别忘记代她为狗超度
 
就在奶奶去世的当天下午
我妹妹出生
母亲,让接生婆交给我一个簸箕
让我将里面的东西(后来
知道是妹妹的胎衣)
送给村里那个闹肺病的屠户
我来不及穿衣服
赤膊。在烈日下
飞快穿越一片开阔的番薯地……
 
妹妹学步前,我不敢抱她
总觉得她是奶奶转世的
(母亲说过,奶奶一断气
她肚子就开始疼了)
后来妹妹会走了,老粘我
我又觉得她是我的那只狗投的胎
 
 

只是版本不同

 
夜风吹过防风林,如小偷爬墙
黄昏的脚印里
留下被海浪吻过的笑声
白衬衣、草绿裤子
你不许我太靠近
哦,幻灭的,是煤油灯
和用旧报纸装修的房间
你在灯下复习迎考
让我坐在你的
旁边辅导。突然
遭到一只蛾子的袭击,灯熄了
蛾子也被烧得剌剌响……
直到你母亲的
脚步,从梯子上响起
最奢侈的回忆,是去海边看
露天电影。在人群里
疾走,我用手电筒
照你的脚尖
当经过一片墓地时,你的双脚
如上紧的发条
双手紧挽我的胳膊
我像电影里的英雄,昂首挺胸
现在想起来
我们好像就在银幕里,一直
等着卸妆、谢幕、哭泣
 


初恋

 
第一次见她,在细雨中的
河埠头。竹笠,遮住了她的脸
只见她不停地捣着、搓着
背后的脏衣物高过她蹲着的身子
 
她母亲挑着一担盐
先下了船。接着是我的母亲
还未到贩私盐、卖海鲜的年龄
我跟在后面
她连忙回屋为我们倒茶
没说什么,朝我笑笑
 
转身,到院子里
把鸡赶进鸡棚,随后,不见了……
一会儿,领着两个弟弟进来
又朝我笑笑
 
很快,冒着雨,去洗衣服了
而当时不知为什么,我竟想哭
或许因为——
她颀长的脖子上带着她父亲的孝
 

 
你是什么

 
让炊烟升起。让她从油菜花地走向你
黄昏是母亲的手,粗糙而温柔
大地啊,她的背后是猪圈、鸡窝、饥饿的弟弟
和成堆的脏衣服。河埠头
传说太多。父亲的灵柩就从这里回家
夜很黑,死亡很白。从此——
祖母精神失常,母亲外出做工
日子既然需要她瘦小的
肩膀和胳膊,她也只能提前认领日子的严酷
但你是否知道,她的世界
曾因你的闯入而陷入混乱和痛苦
你如一阵风。她是河岸上的
柳枝,河里的水
你不止一次说:她是世上最美的善,最善的美
那么,你又是什么
  


金福哥

 
生下来算过命的人,有谱。“这孩子,
最好,不到十五就发‘颠痫’,变傻,
否则准是贼。”——老和尚如此说。
祖母转告母亲,并不许我叫她“奶奶”,
叫“阿婆”。儿子不孝,对不起祖宗。
母亲含泪将我送给表姨妈养,将她
的大儿子金福哥领回家。三岁,贪玩,
从丈许高的楝树上摔下来,砸死一只
正在树下觅食的老母鸡。除右额角
磕在旁边的锄头上受了伤,安然无恙。
母亲且惊且喜,催祖母再问问老和尚。
老和尚慈悲:孩子转运,可抱回养。
五岁,跟金福哥捉鱼摸虾,不管严冬
酷夏——除非括台风或下大雪。后来,
上学。寒暑假,照样如此。滩涂上
最难学的活,是捉“跳跳鱼”。无论
钓、踏、挖,金福哥都是能手。可我
一天也捉不到几条。傍晚回家,他
总从他的篓里抓一把,装入我的篓里。
我知道他是要靠这些小海鲜为家里换
柴米油盐的。他身材魁梧,力气大,
胃口也大,午饭,却常只带两只糠饼
充饥。有时,我给他一只或半只麦饼。
他先一把夺过去,然后抱着我的头,
又强塞进我的嘴里。上大学后,只要
回家,总去看他。但,始终不见他的
日子,有所好转。有一回,对我说,
靠讨“小海”,过不下去,有人约他
去上海捕“河鳗苗”,想试试。不久,
即传来跌入水深流急的陡闸的噩耗。
 

 
父亲

       ——纪念父亲去世二十五周年
 
父亲的气管被切开了,装上了套管。
坐在病床上发呆——不说话,不要紧。
不能向主耶稣祷告,不能高声赞美,
让他心急如焚。每日晨间,抱头流泪。
不上班,不干活,不要紧-----最小的
女儿也已出嫁,并有了身孕(父亲
结过两次婚,大姐比小妹大三十来岁)。
可是,还能傲立船头观潮踪水迹吗?
而大海正等着他为新造的船下水起
号子呢。后悔没将起号子的方法全部
传给大儿子。套管,必须每天消毒。
拒绝家人代劳。吃了早饭,第一件事
就是拉起风箱生火烧水。然后,解开
颈子上的绳子,小心翼翼取出套管,
放入沸水。终于有一天,将消毒后的
管子插回去时,怎么也插不进去了。
他不知道生命的通道被堵上。肯定
接到天国通知了,母亲说,否则昨天
为什么突然想到去剃头?刮得精光。
我赶回家时,他已躺在殓床上像睡着。
 


给父亲

 
第一次见你,隔着主体性,缺席地哭喊。
哭声却全被你吸附。——那时,我是个楞头青。
怎么也抓不住理想信念的“总开关”——
非得脱掉祖传的麻布丧服。
和你相互推搡着走向父亲的墓地。
 
仿佛还没来得及转身,二十五年过去。
我躺在120急救车里。
忽然想起——
父亲睡在病床上,我睡在床边的地下。
父亲的呼噜声如同他手里的锯子的锯齿似的。
并拿住你的脖子使劲地锯,锯。
 

 
受难地

 
海洋向陆地移动。
悬崖式高楼长满海蛎子似的嘴。
不幸的源头
仍然隐藏在奥秘中。
与其站在海岸长城看天地交媾,
不如以身体为殿,装神弄鬼。
 
夜篝火,狐鸣呼曰:
王者(亡者?往者?)归来。
哦听不明白的总因听明白的而受难。
众声喧哗——
为他加冕!为他加冕!
(皇冠曾经被窃,后失而复得。)
 

 
白箬岭

 
从冬至日看去,如同刀痕对于母腹,
那被废弃的蜿蜒并不多余。
(其实,日子并不孕育什么。就是
这些椎骨似的穿越阴阳的好日子,
也并没让攀爬的影子发福。)
被风靠近的事物,再次冰释。
白衬衣,草绿色裤子,流水一般在暮色里发亮。
尽管她那刚红过的眼眶总是遭到疲劳疯狂的挤兑。
尽管良心早已被爱情认领。而两只堕落的
蝴蝶战斗机似的从那著名的城楼上空呼啸而过。
啊,我爱你,白箬岭!
“白箬岭头乘凉。”——在老家,
是一句口头禅。意思是,不要想得太美。
可想见,当年,这条用光滑的溪石砌成的山岭
是如何琴索似的拨动着村野鄙夫们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
当我再一次抬头仰望,瞩视的目光
终于被祖宗接纳。唯有她,
还坐在岭上那破败的路廊里(风将她的手吹得很白),
教她心爱的教书先生怎么卷衬衣的袖子。
 
 
 
作者简介:黄纪云,1961年出生,浙江乐清人。八十年代初开始写诗。出版诗集《黄纪云短诗选》、《岁月名章》、《宠物时代》。新诗丛书《星河》、《诗建设》创办人。
 
诗人们的短评
 
 
       系统地阅读黄纪云的诗,几乎可以通过这些证词记忆勾勒出诗人早年的整个生活史,以及家族生活史,事实上这些诗篇提供了与无数人命运关联着的一部乡村中国社会生活史。在覆盖着尘埃似的自然遗忘和意识形态实施的遗忘工程交互作用下,个人证词记忆的角色实际上承载着社会记忆,关于苦难、饥饿、死亡与贫贱的记忆,以及其他范畴的记忆——悲痛的、羞辱性的、败坏的和不光彩的记忆,深入地挖掘出历史记忆中的政治伦理维度。
       ——耿占春《我们都有一个负债的灵魂》
     
       还有一类给我深刻印象的作品,即诗人对胞衣地故乡往事的追忆,对自己昔日生活细节所串联起的生命履历和灵魂来路的表达。诗人深入到故乡西门岛一群自豪地自嘲为“烂泥猢狲”们生活的历史底脉,写他们颠踬的命运和他们对命运的抗争。其中《海岛》《给故乡——西门岛》《逃荒》《祭祖》《难产》《往事》《你是什么》《民兵营长》《回忆》《遗产》《记一次海难》《奶奶》等,尤其感人至深。在这些诗中,读者得以领略诗人创造的复归大海、滩涂和生命本源的“还乡者”的道路,得以看到那些被都市化浪潮所忽略和贬低的细小的乡村事物重放光华。黄纪云将个人内心生活的涡流和具体历史语境的真实性熔合为一体,唱出了既“古老”又“现代”的苦甜并存的心灵还乡者之歌。这些诗作,其语境似乎是建立在胞衣地的乡土之上,但是它们又奇妙地超越了简单化的恋土情结。“亲人”“岛屿”“家宅”“故乡”在他的诗中,虽不乏确指性,但同时也成为一种灵魂来路的象征,常常会引申至一种带有超验感的人类生命意志的图式。
       从黄纪云近年的诗中,我看到一个自信而不争,一步一个脚印,在对个人经验和语言的深入涵泳中,最终探到属于自己的矿脉,捧出自己生命经验中的贵金属的诗人。我以为,这可能真正是一个“大器晚成”的诗人,值得我们进一步郑重期待。
       —陈超《一个有个人化心智和血流脉象的诗人》
  
       不需在天上找,我们只需弯腰就可拾得。这一帕斯捷尔纳克的诗观,我却在读黄纪云的诗歌中好几次出现在我的头脑里。黄纪云的诗正是如此,他不是凌空虚蹈,而是直视大地,从及物到现实,从思想到抒情,为我们呈现出有来路、可追寻的诗歌技艺和修养。
       譬如《遗产》,就是一首令人过目不忘的一流诗歌,我希望这首诗能引起批评家的高度关注!他虽写的是一位死去的中国父亲,但非常自然地与波德莱尔的诗(结尾两句)联系在一起。另外,诗歌的题目更是提升了这首诗,其象征性在此不明而喻。
       之外,黄纪云的诗还有着独具深度的历史意识,这就使得他的诗在现实情境下有了一种可反复玩味的追忆诗性,譬如《民兵营长》,我就读出了那个特定时代的诡谲风云和荒诞传奇,诗人以从容不迫的笔法,层层为我们写来,最终达到了一个以诗证史的见证高度。
       ——柏桦《以小见大——过目难忘黄纪云》
  
       关于故乡,关于大海,关于乡村记忆,关于亲人之死,关于朦胧的初恋……所有这些,是一个人的起源和来路,也是诗的起源和来路。黄纪云在处理个人经验和个人记忆时,常常能够自然而然地达到一种普遍性,抹去了高度个人化的“隔”,从而使个人经验能够为我们所分享。
       ——沈苇《<宠物时代>:诗的心灵建筑学》
  
       不仅呈现了他本人的,也呈现了与他的命运交集的诸多个“他人”的编年史。从中,我们看到了一些小人物的命运,如那个不知所终的她,患病的大伯母,愿望落空的奶奶,莫名其妙受牵连的民兵营长等;我们看到了一些左右一代人或几代人命运的事件:海难,葬礼,传说,逃荒,难产等;我们也看到了沧海桑田的环境变迁:西门岛的改变,城市的扩张,人间的各式闹剧……这些记叙,笔调客观得可谓荒凉,当我读到编年史意味最浓烈的第三部分《往事》篇时,如同步入一个茅封草长的山头,掩映的一座座孤坟使天色顿暗。
       ——倪志娟《时代叙事与个人叙事》
  
       对我个人而言,我尤其喜欢《往事》这辑作品,我以为它最为单纯而没有负累,但却有着最为恒久而丰富的意境,这些诗歌就像那些古乐府诗,你无需了解太多信息,就能被它们轻易打动。我以为《往事》里的一些作品也将永久流传下来,像那些古代经典之作一样,成为中国人记忆中的诗歌经验。
       ——楼河《我们的灵魂、世界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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