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 甸：真相（组诗）

这个世界，控制与反控制
是每日都在上演的悲剧、闹剧、荒诞剧

          -------伊甸

地球仪之真相

地球仪在地球上。地球
在宇宙里。一粒灰尘在地球仪上
我们怎么说得清楚
伟大与卑微的差别？
 
地球仪转动着，一圈又一圈
我们的头颅也想像它一样任意转动
谁的头颅转了180度
就有人惊恐地尖叫：看，妖怪！
 
地球转动着，一圈又一圈
它累了吧？倘若它休息几天
人类会怎样地猜疑和战栗？
恐惧会不会成为我们的上帝？
 
我默默地看着地球仪转动
看着地球转动，不劝阻也不怂恿
雨点在我额头转动，泪在我脸颊转动
我在历史中怎样转动我的躯体？
                     2021.2.2
 

地图之真相

我在地图上搜寻飓风、雷电
一场黄色或者红色的大雪
 
搜寻一个被神遗弃的手电筒
一棵死亡五百年仍然站立的胡杨树
 
地图冷笑一声，把几个伤疤
几块碎玻璃，狠狠地推到我面前
 
它的血液中同时响起
天堂和地狱的声音
 
它撕下一片污秽的黑夜
来擦我的眼睛和灵魂
 
它用泪水作钉子，要把我和它
钉在一面虚无的墙上
 
穿过它的躯体，我看见了
神后赫拉的子宫，宙斯的肚脐眼
 
我像恺撒一样高喊：我来了！我看见！
我征服！我的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2021.2.2于运河边
 

鞋子之真相

鞋子鞠躬尽瘁。鞋子
即将被扔进垃圾桶
 
所有鞋子在发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现在轮到我来主宰人的命运了！”
一双新鞋子傲慢地抬起头
等待别的鞋子齐刷刷跪下来
 
不一会它就患上受虐狂症
病情越来越严重
 
家族的遗传病——没有一双鞋子
能逃脱这个厄运
 
仍然有那么多鞋子咧着嘴傻笑……
              2021.2.3于秀湖边
 

衣柜之真相

很多时候，我躲在衣柜里
换上一件古怪的衣服，突然推开门
吓世界一跳
 
更多的时候是吓自己一跳
衣服一件又一件爬到我身上，甚至
钻进我体内，鼓动五脏六腑哗变
 
每一件衣服都是假相。每一个衣柜
都是假相。每一个人
都有装神弄鬼的时刻
 
总是在深夜，我听见衣柜里
有谁说着瘆人的话语。他们——它们
把我的名字当煮烂的骨头一样啃咬
 
白天来临，他们——它们
仍然不肯罢休，把我出卖给一群妖怪
并且庄严宣告：时间开始了！
                2021.2.3于秀湖边
 

镜子之真相

你走进镜子里
你再也走不出来了
 
你在镜子里探头探脑
想寻找一条出路
 
镜子严密地监视着你
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镜子外的那个人已不是你
镜子外的那个人面目全非
 
他一会儿变成张牙舞爪的野兽
一会儿变成畏畏缩缩的虫子
 
你想砸碎镜子冲出来
去拯救镜子外的那个人 
                   2021.2.4
 

花瓶之真相

花瓶跳到桌子上，向世界宣告
——我不是花的奴隶！
 
花朵无赖地扑向它的怀抱
用色彩和芳香诱惑它
 
——我向美投降
这不是耻辱
 
花瓶很高兴人们把它叫作
——花瓶
 
直到有一天，它为一朵花
粉身碎骨
           2021.2.6于勤俭路街边
 

雨伞之真相

戴望舒那把油纸伞
瑟缩在博物馆一个角落里
扔给我们一些古怪的往事
 
丁香一样的姑娘
接过一把又一把时尚的雨伞
随手扔进几部荒诞剧和惊悚剧
 
那些伞不愿意跟雨作对
那些伞决心与诗人为敌
那些伞争着化身为刀剑
 
黑伞越来越黑，黑得遮住了
整个天空；红伞越来越红
红得整个大地都像发生了火灾
 
我逃脱这一把雨伞的追杀
又落进另一把雨伞的围捕
我求救的对象，居然又是一把雨伞！
 
雨伞与雨伞搏斗，我与我
搏斗，时间与时间搏斗……没有输赢
只有一阵或冷或热的风吹过
           2021.2.6于嘉兴三塔公园
 

闹钟之真相

一只闹钟在跟时间讲道理
它起先讲得头头是道
后来有点气急败坏
 
一个人带着厌恶它的表情起床
虽然是他自己预先设置了
这一荒谬的闹剧
但他依然厌恶。他厌恶别人的设置
也厌恶自己在某种强大事物逼迫下的
让他感到屈辱的设置
 
世界的寂静在厌恶它
刚刚诞生的阳光在厌恶它
那一本正在虔诚祈祷的书
那些颤栗的文字在厌恶它
 
它开始厌恶自己，就像它一次次
厌恶时间。它突然残忍地
否定了自己所讲的全部道理
它命令自己：闭嘴！
它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
只留下一具僵硬的躯壳    

                  2021.2.6

 

水龙头之真相

水龙头的关闭和打开，听从
哪一位命运之神的指令？
如何从水流的大小缓急中
预测祸福？我们只知道
它不是我们的泪水
也不是我们的精液和血液
 
我们如此焦虑，隔一会就拧开水龙头
洗手上的病毒，洗脸皮，洗生殖器
洗衣服上的污秽和细菌
洗水果的伤口，米粒的疼痛
我们还需要拧开一个意念中的水龙头
洗我们身上的耻辱和羞愧
 
我问上帝：一个疾病缠身的诗人
该拧开怎样的水龙头？该关闭
怎样的水龙头？他灵魂中的水分
正在加速蒸发，需要一个
负有特殊使命的水龙头
野蛮地插入他正在溃疡的嘴巴里
                       2021.2.20
 

卷尺之真相

它蜗牛般潜伏在一个小小的壳里
是不是要表明：这个世界的纷争与它无关？
但它还是忍不住探出长长的身子
给它所疑惑的物体量量长短
 
它们抗议：我们长自己所长
短自己所短，要你论长道短干什么？
它尴尬地笑笑，悄悄地
缩回身子，不再对世界万物指指点点
                      2021.2.20
 
 
缰绳之真相

一匹黑马用缰绳拉着我
黑马奔腾，缰绳紧张得
像面临生死关头。我跃上马背
缰绳松了口气，它难道是
我变形的父亲？我从未显身的酋长？
 
黑马想摆脱我的控制，还是
我想摆脱黑马的控制？或者
我们都想摆脱缰绳的控制？
这个世界，控制与反控制
是每日都在上演的悲剧、闹剧、荒诞剧
 
缰绳开始辩解，它说
它不想控制黑马，也不想控制我
它也不想被黑马和我控制
它只想做一个恪尽职守的使者
熟练的信息员，善解人意的调解人
            2021.2.21于嘉兴中央公园
 
 
锁之真相

平庸的躯体，专制暴君的威风
它最爱说的一个词是
——禁止！我们无法察看
它背后的真相：黑暗有多深？
魔鬼怎么丑，怎么恶？
一些猥琐的蟑螂、乌龟
如何在宫殿里扮演贵族？
 
它永远铁青着脸，仿佛世界
欠下它巨债。它仇恨我们的
微笑、行走、写诗、相爱……
它的目光比冬天还冷
它咬紧牙齿，像一个
故意缩小形体的妖怪
正在策划一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和罪恶
            2021.2.22于嘉兴中央公园
 

自行车之真相

四十五年前那辆旧自行车
给我送来悲哀
她从横杠上滑下来
钻进另一种命运
永久牌——一种讽刺
黑色——一个隐喻
 
我从车上跳下来
车子仍在往前奔——它也去追逐
另一种命运
她和它在我身边相聚的
那一瞬间，只是一个
平庸作家编造的平庸的童话
            2021.2.22于嘉兴中央公园
 
 
汽车之真相

汽车把大地压得嘎吱嘎吱响
 
我们期待着某些事物的
碎裂。期待着
速度带来的疯狂
和伤害。轮子停不下来
道路和方向的痛
停不下来
 
一百年，能踩几脚油门？
当你战战兢兢说出
“爱”这个字
万丈峭壁就耸立起来
 
把汽车开到太阳上去
把汽车开到冰山底下去
把汽车开到自己的血管里去
       2021.2.23于嘉兴放鹤洲公园

 
 

摇篮之真相

希特勒赖在摇篮里
上帝松了一口气
 
牛顿爬出摇篮，贝多芬爬出摇篮
地球在微微地颤抖
 
谁记得自己在摇篮中的
哭和笑?谁记得那根脐带，那些血?
 
我们跑得太快
摇篮使尽力气也追不上我们
 
摇篮通过焚烧自己，制造了一个
我们永远猜不出的谜语
               2021.2.23
 

放大镜之真相

有一群奇怪的人，每天拿着放大镜
寻找他们需要放大的事物
 
一粒憨厚的甲虫
被放大为凶恶的狼
“它要吃掉天下所有好人！”
 
一块平庸的瓦片
被放大为神奇的天空
“在它的庇护下我们才有幸福和荣耀”
 
放大镜来到我们每个人手上
它开始放大和扭曲所有的事物
      2021.2.25于嘉兴放鹤洲公园
 

字典之真相 

字典是我们的耶和华。我们相信它
不相信自己。我们跟字典说的话
比跟情人说的话还多
我们对情人说谎，对字典
从不说谎。我们喋喋不休的追问
字典从不厌倦。我们饥饿时
它施舍粮食，但从不给我们
咖啡和糖。它的脸平静得
像一池深不可测的水
我们热爱它的深度，我们也恐惧
它的深度。我们被淹没时
没有一句怨言，正如父亲和母亲
用鞭子狠狠抽打我们的怠惰、愚昧
我们没有一句怨言。我们用伤口和疼痛
赎我们的无知之罪，赎我们的
狂妄之罪。字典像一座座神殿耸立起来
我们战战兢兢地进去朝拜
我们屏住呼吸，对一个个
板着脸或者和颜悦色的神
虔诚地鞠躬、祈祷。愿所有的神
把手掌按在我们头顶，赐予我们
天空的光，雨点，闪电，雷鸣……
                      2021.2.25

 

镣铐之真相

镣铐在我们头顶睁大
黑森森的眼睛，它在寻找谁?
 
我们问镣铐：什么是罪?
它一声不吭，仿佛在守着什么秘密
 
有人试图在镣铐的黑和白云的白的
对比中，寻找活着的真相
 
我问：什么是真相?
镣铐沉默，白云也沉默
 
江河、高山、道路，爱与恨……
挥舞着各种各样的镣铐
 
我们如何奔跑与飞翔?我们如何
把命运放在镣铐之上，命令它舞蹈?
                    2021.2.28
 

鸟笼之真相

我们精心制作鸟笼，我们兴致勃勃地
从市场上买来百灵、黄鹂、鹦鹉……
我们装作对它们很喜爱的样子
我们指着鸟笼说：这就是你们的家园
 
鸟儿点点头，它们在笼子里欢唱、蹦跳
对主人说一些感恩的话语
它们觉得不去天空飞翔是幸福的
屋子里没有风雨雷电，没有鸟枪和捕鸟夹
 
我羡慕鸟笼中的百灵、黄鹂、鹦鹉……
我让自己的躯体变小，变小
我钻进一个鸟笼，和那些鸟称兄道弟
我把赞歌唱得比它们还要动听 
                      2021.3.1
 

面具之真相

面具占领我的脸部，命令我
变成另一个人。我患上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恭顺地
做面具的奴隶
 
面具教我假装慈眉善目
我就假装慈眉善目
面具教我目露凶光
我就目露凶光
 
我渐渐地忘了自己的真相
面具的真相就是我的真相
面具的虚伪就是我的虚伪
连上帝都在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魔鬼还是天使？
狼还是羊？面具已牢牢长在
我的脸上，我撕不下来
我跟别人打交道，是我的面具
 
跟别人打交道，是一个面具
和另一个面具打交道
我们在盛大的假面舞会上
狂蹦乱跳，抖散全身的骨架
                           2021.3.2
 
 
木偶之真相

它玩世不恭地站在或者躺在
桌子上面，用嘲讽的眼光看着
一本正经的我们。我们手足无措
我们装模作样，怕一不小心暴露了
我们内心的虚弱和丑陋
 
我们不甘心地用双手捏紧木偶
玩弄或者折磨它，渐渐地
变成它玩弄和折磨我们
它命令我们乖乖地站着或者躺下
它让我们变矮，我们就拚命地矮下去
 
木偶不说话，它故意怂恿我们
说很多假话、蠢话和胡话
等到我们发现上当时，它呵呵一笑
以教父般的目光睥睨我们
我们只好沉默，把屈辱和惶恐吞进肚里
                      2021.3.2
 
 
拐杖之真相

他依赖一根拐杖就像
依赖他的孤独。他的天空一辈子都是
倾斜的：往人世间的冷漠倾斜
往自己的惶恐和懦弱倾斜
 
他常对着拐杖说话
拐杖一声不吭，但听懂了他的全部话语
趁他不注意时，拐杖叹一口气
它隐秘的眼睛有点湿润
 
拐杖和他一起衰老，一起感受
爱和恨，疼痛和忧伤……
拐杖想代替他对世界说
请让我拥抱你的巍峨，你的辽阔
 
我听见他在呼唤拐杖：兄弟！
拐杖微笑着点点头。他们相互扶持着
一步一步往阳光里走去。大地正在
往他们深深浅浅的脚印倾斜
                        2021.3.3
 
 
枪之真相

枪总是铁青着脸。它的沉默
让人不寒而栗
 
它不想出生
有人强迫它来到世上
它不想射出子弹
有人狠狠扣动了扳机
 
没有子弹的枪
是玩具，是一幅画
枪说：做一个玩具多么幸福！
枪说：我做梦都想成为一幅画！
 
我拿起一杆枪
我把枪口对准自己
                2021.3.4
 

子弹之真相

它在枪膛里屏住呼吸
像潜伏的特务耐心等待
最佳出击时机
 
它窜出枪口时得意洋洋
它觉得整个世界都因它而颤抖
它差点儿喊出
“我是号令天下的王！”
 
它在空中呼啸
它的速度无人可比
谁敢追赶它？谁敢阻拦它？
谁敢用鄙夷的目光看它？
 
它若入无人之境
它喝令万物匍匐在地上
它对自以为是的人类和野兽
发出一声声冷笑
 
最终它击中目标时
时间记住了一场悲剧
一桩罪行
 
或者，它走投无路
从空中突然坠落，像一粒
被人们丢弃的死去的虫子
                2021.3.4
 
 

锤子之真相

用锤子击打烧红的铁
这是成熟的铁对初出茅庐的铁             
一种训练和考验
 
用锤子敲击钉子
让钉子深入、稳固
让它扎根事物的本质
 
用锤子砸一堵威风凛凛的墙
让它的顽固成为笑话
任何障碍物都可能成为废墟
 
用锤子敲打冷酷的冰
把它们砸碎，扔进沸水
扔进奔腾的岩浆
 
……锤子从我手里落下，面对巨大的
荒谬和虚无，犹如面对天空
我的锤子往哪里砸？
                  2021.3.5
 

匕首之真相

匕首跃出刀鞘，它因为自己的寒冷
要寻找滚烫的血
它对自己的懦弱和平庸忍耐太久
它觉得它必须出场了
它不想掩饰自己
让人悚然一惊的真实面目
它为见识这个世界的荒诞而来
它想做一个严谨的审判员
公正地判决骨头的坚硬和松软
 
它的光酷似人类的
某一种目光，它的沉默酷似
雷电在炸响前的沉默
其实它渴望呼唤，呐喊，嚎叫
它开始舞蹈。它是另一种火焰
是另一种最难解读的语言
它不想用“愤怒”这条锁链束缚自己
它要寻找更辽阔的天空
它要让自己的锋芒和闪电的锋芒合成一体
                     2021.3.5

 

 

剪刀之真相

剪刀不是武器。它作为
裁缝手中的工具，和针线合作
倾心于创造和美
一件好看而又合身的衣服
来到我们身上，剪刀累并快乐着
在角落里默默地祝福我们
 
剪刀以它朴素的理性
为我们剪除冗赘和有害之物
它冷静，果断，有时宽恕
却从不妥协。当它决心
保护一个女人的尊严时
那挺身而出的魄力让多少人无地自容
 
我们握着剪刀就像握着
命运女神赐予的一个筹码
我们用它换取利害之间的平衡
以及内心的安宁。如果我们学会
仁爱、担当和勇敢，我们就越来越
长得像一把无所畏惧的剪刀
                  2021.3.8
 

遥控器之真相

一个按钮制造的奇迹
我们已习以为常。手捏遥控器
我们就成了无所不能的
神，魔鬼，妖精……
天堂和地狱，我们随心所欲地
进进出出，一切仿佛是游戏
 
我们对着一座大厦按遥控器
大厦就开始疯狂地舞蹈
我们对着一座高山按遥控器
命令它：飞翔然后坠落
我们对着季节按遥控器，让世界
一会儿赤日炎炎，一会儿冰封千里
 
你把遥控器对准我，让我
这一分钟跪下磕头，另一分钟
土匪般趾高气扬
我们开始抢夺遥控器，我们回到
秦始皇和恺撒时代，只不过
把一支支长矛换成了一个个遥控器
                    2021.3.9
 

电视机之真相

电视机里走出来的人
一个个稀奇古怪。这个人的头
装在另一个人躯体上
这张嘴说的话
是另一张嘴的腔调
我想把它们赶回电视机里
它们冲出房门，奔向四面八方
 
电视机越来越薄
像长期饥饿的人越来越瘦
渐渐地只剩下一张皮了
这张皮仍然在装模作样
这张皮越来越喜欢表演
这张皮贴在墙上监视着我们
我们的一举一动越来越习惯于模仿
 
电视机不停地发出尖叫
不知道它是求救，还是恐吓
一种诡异的力量吸引我们
钻进电视机，做一个
被任意摆布的道具
多美好的监狱！我们躺下，沉睡
第二天醒来，看见整个世界都装在电视机里
                      2021.3.9
 

 电话机之真相

它屏住呼吸趴在桌子上
像等待一场惊天动地的事变
 
它的黑、红或者白
跟爱与恨无关
跟幸运与灾厄无关
 
铃声突然洪水般响起
一生中，你被噩耗淹没过几次？
 
它常常装作一只乌龟
当你对它视若无睹时
它豹子一样跃起
 
——把你扑倒或者
驮上你飞奔        

                 2021.3.9
 

手机之真相

打开手机，就是进入一个陷阱
你自以为在手机里跳舞
其实是一种绝望的挣扎
你与手机的明争暗斗
永远没有结果，它诡秘的心思
像风雨雷电一样变幻莫测
 
谁说手机是一种拯救？
把人从火里拯救到水里
还是从水里拯救到火里?
手机说：不要把我当作捣蛋鬼
或者危险分子，我招谁惹谁了
都是你们居心叵测地来招我惹我
 
一万头狮子在手机里疯狂地奔跑
一只小甲虫在手机里悠哉游哉散步
一朵罂粟和一棵牡丹
在手机里展开关于善与恶的辩论
手机不耐烦地说：关灯，睡觉！
明天醒来我仍然是一只包容万物的手机
                           2021.3.10
 

作者简介：

       伊甸，祖籍浙江黄岩，出生于海宁，现居嘉兴。一生的大部分时间在教书，曾被学生推选为“心目中的好老师”。出版诗集散文集十余种。

《南方诗歌》2021年六月总目录

《南方诗歌》2021年7月目录

谭毅：暗语

吴传玖：八一诗笔记

军旅专栏---丁戎耕：七个夜晚

蒙晦：大百合

沈苇：江南诗稿

刘德路：内心是一列追赶的火车

辛夷：在剑门关与英雄对话

骆家：马家堡

卢艳艳：雪中之雪

周西西：夜幕将临

冉小江：光向前延伸

陈家坪：永恒的树

史一帆：东钱湖的春天

孙冬：历史的内幕

韩俊：桃花是趟过泪水的香

戈麦诗选

张丹：爱的本质

谢天鹏：世界，空无一人（组诗）

小北：远方辞

李浔：对美过敏

晓文：我爱这安祥的下坠过程

狼毒花联盟：每一棵草都被深爱过

白尔：停下来的夏天

曹僧：新的

臧棣：梦想的诗学

王年军：一个诗人的画像

梁梁：当一切都固定下来以后

杨小滨：法镭逸事

涂拥：牛中牛

刘南山：人生书

空灵部落：宝吉寺及人间万物

胡桑：任性的人

天风：剥开众神托举的黄昏

汪涛：蝴蝶

张曙光：一级荒诞的谐谑诗

江介：有关一只鸟的传说

吴立松：这惊喜的岛屿在漫长地盘旋

姚瑶：小片断

阿西：失重的日常

吕布布：大概只有湖水爱这城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