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0 12:51 阅读量:4.2万+
华人号:中國書法國際傳媒中心关注理由
一个家族除了血脉亲情之间的联系外,还有文化的传承。汉阳石潭赵氏,临汉水而居,乃当地望族,一门四代文脉不断,诗书传家。他们是众多中国家族中的一个缩影,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家族,一个又一个颇具传奇性的人物,才使我们窥见中华文化绵延数千年的秘密。
——本报编辑部
赵 润(1868—1934年)今湖北省武汉市东西湖区三店东赵塆人,字种青,一字半跛,以字行,号跛道人,别号无霜点鬓生,室名藤雪楼。有《藤雪楼诗画合册》行世。
赵石桥(1870—1932年)赵润之弟。名荣煊,号石桥,清末民初汉上著名书法家,汉上名匾多出其手笔,如汪玉霞、怡和、千佛应慈寺诸匾额。湖北省博物馆、武汉博物馆多藏其手迹。
赵少石(1914—1988年)赵石桥长子。早年毕业于湖北乡村师范,国民党时期在陕西镇巴任代理县长,1948年回汉,以教书为业。
赵熙文(1926—1999年)赵石桥次子。号半窗。毕业于武汉大学,湖北大学中文系教授、古籍研究所所长、《汉语大字典》编委。
赵礼实(1942—2022年)赵少石之子。中医。
赵 耿赵礼实之子。1973年出生于武汉,自幼随祖父少石公习书法,书法篆刻作品多次参加国展,系中国书协会员、楚天印社社长。现寓居北京。
赵耿访谈录
兰干武(以下简称“兰”):您已收藏了很多赵家先人的作品,主要有哪些?
赵 耿(以下简称“赵”):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家里的条件虽然很差,但是我爷爷是个读书人,父亲是个医师,所以我大概在两三岁的时候,家里人就教我认字,到了四五岁的时候,爷爷就教我写毛笔字。在我的印象里曾祖父赵石桥是位很有名的书法家。也许是受家里的影响,对于书法的练习我一直没有间断过,也想着往书法这条道路上走。
曾祖父兄弟七个,曾祖父排行老三,他有个二哥,叫赵半跛,是位画家,也是位诗人,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位很有影响的文化人,但是我对他的了解不多。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爷爷从一个亲戚家的阁楼里拿回来两张画,其中一张是那种没有颜色的荷花,另一张是带颜色的牡丹,那两张画残破得都很厉害,听我爷爷说是伯曾祖父画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赵半跛的作品。后来爷爷把这两张画拿给他弟弟找人装裱,之后我就一直没见到过这两张画,直到爷爷去世,我才知道这两张画都还在,叔祖父说当时爷爷表示这两张画装裱好后,他们俩一人一张,后来爷爷看叔祖父喜欢,就让他先留着。叔祖父将其中的一幅给了我,另一幅给了他的孙女。
之后我陆续收藏了一些赵家先人的作品。其中,赵石桥的作品很难收集,一直到2003年、2004年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从武汉的一个收藏家手里找到一幅他的中堂,这是我收藏的第一幅赵石桥的书法作品。之后我在保利拍卖会上买过一件他的作品,是一幅六尺四条屏,写的是苏东坡的《放鹤亭记》。还有一副六尺的对联,是赵石桥40多岁的时候以魏碑形式书写的。
赵半跛的作品在拍卖会上看得多,目前我手里赵半跛的作品几乎都是从拍卖会上买来的。因为赵半跛当时在上海文化交流得比较多,所以他创作的作品较多,收藏他作品的人也多,他的作品流通量比赵石桥要大。然而相对于一些海派的画家,他作品的数量还是比较少的,我陆陆续续从欧洲一些国家以及美国、日本,还有我国台湾、香港等地收集了差不多近40幅。
赵石桥的书法作品我在湖北省博物馆、武汉博物馆陆陆续续见到有十来幅,有四条屏、对联、中堂以及题跋之类的作品。赵石桥的作品以对联和四条屏居多,书体主要以楷书、行草书为主。另外,我让博物馆的朋友帮忙复制了一些赵家先人的作品,有些作品是我们家以前曾悬挂过的,有赵石桥的对联、赵半跛给赵石桥画的《牡丹图》等等。其中有一幅是赵半跛送给赵石桥的《菊石图》,画作上他特地写了一首诗,讲述了兄弟两人的近况,这幅作品从上海邮寄到了武汉。
兰: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藏的?为什么想着要收藏赵家先人的作品?
赵:我是来北京之后才开始大规模收藏的。小时候虽也喜欢收藏,但那时条件很差,没有能力收藏作品。开始收藏时各个方面也不太懂,使用互联网后,发现很多赵半跛的作品都已经拍卖过了,所以有不少作品都没有买到,对我来说是一个损失。
从小在我的印象里,知道家里好几代,包括赵半跛、赵石桥他们的祖辈,还有他们的父辈都是文化人,都是以耕读传家的,所以我们这一辈也要继续发扬和传承这种文化。小时候,爷爷对我的熏陶和家里的这种氛围使得我除了读书和帮父母干农活之外,最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书画上。
兰:您能简单谈谈赵家先人们各自的艺术成就吗?是各有千秋,还是以赵半跛和赵石桥的艺术成就最高?
赵:如果从我曾祖父那一代算起,直到我这一代,共四代,我以为还是赵石桥、赵半跛的书画造诣最高,取得的成绩也最高。赵半跛16岁就中举了,在文学及绘画上他取得的成就以及影响也算得上是最大的,比赵石桥要大。他的诗在当时也受到了很多诗人,如潘飞声、陈散原的推崇。他的画也很有影响力,吴昌硕、王一亭、赵云壑经常与他往来、唱和,像张大千这些后辈,对他也都是相当敬仰的。
曾祖父赵石桥主要是写书法的,但是从他作品中不难看出他不是一个简单写字的人。他对各种书体都有涉猎,而且写的字很有思想。他对书法的研究要比现在的人下的功夫深,他对文字的理解、构造以及处理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在汉上书法家中,他算得上是杨守敬和张裕钊之后艺术档次比较高的书家之一。
我从小跟着爷爷赵少石学习书法。因为在孙辈里面就只有我一个男性,所以他对我特别关照。爷爷写一些魏碑,还写一些新草书之类的作品。在解放前他曾在陕西某县当县长,没解放前就回到武汉教书,接着又被打成右派,后来一直在教师岗位上。直到1988年去世,享年74岁。我的叔祖父赵熙文是大学教授,他对我后来的成长起了很大的作用。叔祖父的字也写得很好,他写信都是用小楷写的,他留给我的几件作品我都很喜欢,让人觉得很温馨,我觉得他的字是最接近文人字的那种,我比较喜欢他的字。
兰:您也是在从事艺术创作,您有吸收自家先人的一些东西吗?
赵: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我曾参加过各种书法比赛,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原因在于起步比较早,另一个是受的训练比较正统,几乎没走什么弯路。读高中时,我就是武汉书协会员了,是协会里年龄最小的会员,之后也很顺利地加入了湖北省书协。
我学习书法,有老师对我的影响,也有家族对我的影响,但也有我自己的东西。刻印也是一样,虽然有学老师的东西,但也不是完全学他们的东西,有些时候还是有自己的想法,有一种时代感,因为这种时代感你是逃不掉的。再一个还是会有古人的影子,因为我觉得要像王铎一样,要有古有今,古人永远是个拐杖,不能丢。
兰:通常讲一个人学习某一项东西,有遗传基因,或者说是幼承家学。您认为这样自小受到熏陶与后来从零开始有无区别?为什么会这样?
赵:家人对我的影响还是有的。听我爷爷和叔祖父说,赵石桥虽然在当时是有影响力的书家,但也经常读帖、临帖,并反复地对古人的作品进行研习。所以我在学习书法的过程中很注重读帖,读着读着,让这些东西慢慢地进入到骨子里去,这使我在书写的过程中脑海里经常会浮现一些古人的东西,所以说在学习方法这一块赵家先人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对于书法的学习我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的,而且没有任何的功利性,只是一种很纯粹的兴趣,这与家里的培养有很大关系。目前我是以这个爱好作为职业,北京是一个文化荟萃的地方,很多的高手都在这里,所以我肯定是不会松懈的。我现在的作品与刚来北京时相比,在见识和笔墨的功力以及技巧等方面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兰:您近期有什么创作计划?
赵:近期我还是会把精力放在古人的作品上,因为书法与篆刻还是要深挖传统。但是身处在这个时代里,接触了很多现代的东西,作品中会不知不觉地带有时代感,所以说这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过程。近期的计划就是能够创作一些有意思的好作品。有些时候也会有意识地写一些自己想探索的东西,刻一些自己脑子里经常回旋的东西。
兰:谈谈您个人的审美观,或者说以后您想往哪条路上走?
赵: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好的基础上,一个要有骨,另一个是要有筋。所有的东西若离开了好,仅仅谈风格是不足为贵的。书法、篆刻都与文化相关,离开了文化它们什么都不是,所以说最终还是追求这种文人的风骨,这是我的底线。
就篆刻这一块来说,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也越来越差,虽说脑子里的一些想法越来越成熟,但动手能力在慢慢地走下坡路,吴昌硕曾说刻印在55岁以前是一个坎,55岁以后又是一个坎,所以说我要抓住这黄金的五年,争取创作些好作品。
兰:希望通过此次采访,能让更多的人了解汉阳赵氏一门。
赵:谢谢。
名重江南一画师
——忆先伯父种青公
赵熙文
大约十年前,一次逛书摊,到了汉口交通路古籍门市部,偶尔见到书架上陈列着几本俞剑华教授编的《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年第1版),厚厚的16开本,黑色漆布面,烫金字,装帧较为精雅。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二伯的名字辞典里有没有?”于是我顺手拿过一本,翻开索引,按笔画找到“赵”字,再逐个名字往下看,欣然在1293页“赵种青”条下见有这样一段文字:“赵种青(现代)字半跛,湖北汉阳人。花卉虫草,以徐渭、朱耷(八大山人)笔法书之,印行《藤雪楼画册》。晚年作画吟咏自娱。抗战前逝世,年六十余。《工余谈艺》。”
《工余谈艺》显然是该辞典收录和编写这一条资料的根据。这是怎样的一本书,作者为何人,都不得而知。
伯父,我从未见到过,因为在这个家族同辈中我出生得最晚。但对他,我从小就十分景仰,这种崇敬心情是从欣赏他的诗和画而逐渐培养起来的。
在我的记忆中,他大凡作画必有题诗,偶尔也有题句,从未见过只记年月和落名款的。他的题画诗可说是达到了诗发画微、画启诗兴的效果。当年,我的一位堂伯七十寿辰,他作为堂弟,画了一幅蟠桃中堂,从上海寄回为贺。画面上一株古桃树粗干微微斜出,干、枝以较浓墨勾勒,淡墨点擦横皴、浅绿色渲染,枝头碧桃丰硕,累累满树。由于设色浓淡恰到好处,枝、果显得非常鲜活。画幅右上角题一首七言绝句:“又经卅载未还乡,阿弟于今鬓更苍。记得跛翁才七岁,亲看邱嫂作羹汤。”这画没有表明为寿几何,这诗也没有一字言“寿”,而画和诗配合起来,则大嫂的寿高就不言而喻了。这题画诗可说是写得含蕴而又切题,亲情、乡情同渠一并流出。
伯父敷色如此明丽的画我见得不多,仅有三幅。其一是上述的寿桃。其二为一帧《雨后枇杷》。这幅画构图颇见匠心,一枝自画幅右上角向下斜出过半,枝头绿叶苍翠,几颗黄果,特别丰腴,而渐近干处(自然“干”是意到之笔)断显得黄、绿杂间,略加果、叶,然却给人以果繁叶茂的感觉。近处特写的翠绿叶片、金黄枇杷上,还看得出雨珠晶莹。画幅左下角题:“半跛写儿时家园所见。”这“儿时”两字倒值得玩味,是老来童趣未泯,写儿时那种想吃枇杷而又怕受大人体罚没有吃到的嘴馋滋味?是对童年的留意?是藉儿时所见故园的花木而表达对故乡的怀念?总之不论这些臆断是否吻合画家的初衷,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画家的笔触是触到了自己心灵中的某一块。其三是一横批牡丹,两朵并枝盛开的牡丹被绿叶托捧着,更显得红艳照人,花瓣用浅红破深红,造成层次分明,给人一种勃勃生机之感。画幅右上角题了一句“花韵午晴初”。右下角落款为“半跛写于双十节”。不记得是我忘了它的记年,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记年。不过还是可以推测出他是为纪念辛亥革命多少周年而作的。此外,所见到的多为设色淡雅、造型质朴的作品,我想这些才是他的代表作。从他的这类作品风格来看,伯父属于写意派画家,正如《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中所说,作画“以徐渭、朱耷笔法书之”。试以《藤雪楼画册》中几幅画为例作点说明。
首先要说明的是上述那三幅重彩画都没有被收入该画册中。面册是伯父生前刊行的,想来画册中的作品都为他自选的代表作。
就记忆所及,画册中第一幅画是几棵小白菜自然歪斜攒聚在一起,淡绿叶,浅墨茎。它们只占画幅中心的一小块,左右两边都留白。画幅左边一行行书直书下来:士夫喜食肉,此味几人知?
观其画,读其落款,让人产生一种感受:日常生活中如此平凡的形象在他的笔端,竟变成了如此不平凡的艺术。
画册中间有一幅《秋蝉》,画面布局也打破了四平八稳的陈套。画幅左上角随意画了几片稀疏的扁豆叶,一条长藤下垂过半,藤上嫩叶,小花寥寥,藤干上挂一蝉噪秋,画幅右边留白三分之二,切边题了这首诗:“亦喜秋弄声,非作不平鸣。只缘性高洁,苦吟过一生。”
《白鹭蓼花图》的布局又属另外一格。画面占满了画幅的下半头,上半头全留白。画的是滩边开满了蓼花,一只白鹭在花旁,蜷缩一脚,一脚独立,曲颈斜睨。画面设色清淡,笔法简洁冷峭。特别是白鹭,淡墨勾勒形貌,寥寥几笔出其神态,给人以“不似之似”的感觉。这是作者主客观统一、由事物的表象到意象深化的结果。画作上自然不会没有诗,在画幅上端居中处可以看到:“蓼花开满滩,红白都好看。鹭鸶拳一中,冷眼止旁观。”
这画师法八大山人又熔铸了自己的个性。世传八大山人画鱼鸟,“每以白眼向人”。
此外,还有画草虫、洞溪鱼鸟的,画面现在记忆模糊,只记得题诗中的一句:“忘机鱼鸟最亲人。”
《藤雪楼画册》大约收入二十幅画作。这些画的特点是布局多变化,或攒聚中心、或缩在一角、或横居一端、或斜出一边,满幅占少,总之是大胆留白。敷色多淡雅,笔触多简括,神形多兼备,诗思多清逸、潇洒。
过去家中常挂的一幅中堂,是伯父为贺我家火灾后重建住屋而作的《奇石牡丹图》,一丛牡丹,有盛开的、有待放的、有始作蕾的,在绿叶的衬托下偎石而生。石头突兀奇崛,因风雨年深日久地侵蚀,致剥落中空,幽深处约现裂皴,光明处点布苔痕。长寿之石,配以国色鲜花,真是生趣天成。这画的题句是:“绿叶扶持花富贵,苍苔爱护石嶙峋。”
家藏还有伯父画的梅,只见双株屈曲向上,遒劲有力;着花随意,清淡恬然。题句云:“书贵瘦硬通神,秀逸天成。作梅花二树亦然。”看来此画是在画“书画一体”的道理。还有他画的古松,巨干笔立,干身鳞皴斑斑,旁多怪石,有大有小,或蹲或立,干顶烟云浩荡,氤氲缥缈,但虬枝茂叶仍然隐约可见。这画面“动”和“静”的反差表现出了一种威武不屈的浩然正气。题诗是一首古体诗,我只记得其中第二句“老松伟岸如人立”和最后一句“此景偶然被我拾”。
可惜人世沧桑,上面所谈的那些画轴都已散失殆尽,手头这幅墨荷条屏也是近年才到手的。我写了一段短文,或叫题跋,以记其所得之由:
半跛公先仲父也,字种青,生于清同治,民国二十三年化去,有《藤雪楼诗画》行世。《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载其事略。
先是公以家贫,流寓海上,后择居宁、沪,过从多名流,一时朱疆村;陈散原愿为谋面,曾熙、王禹襄、潘飞声辈争为卜邻。大千居士时年尚少,亦跻身其间。公诗有《大千寓中观画记》,记之颇详。
公擅写花卉翎毛虫鱼,兼重神形,求之似与非之间,其意自出,时人谓为得青藤、雪个之髓。即如此墨荷,不着点色,墨亦清淡,颇显瑶池素质,然多为别艳所欺,真颇具匠心,颇具幽情,寄慨不谓不多也。
余少时极爱公诗画,家藏亦多,未之为贵,展卷由之。及壮,屡遭屯邅,流徒靡定,致散失无遗进。每思之,疚念何似。
近日少石大兄,偶得此幅,贻余。余欣慰不胜,出以与黄冈书家马氏铁群同观于其南园轩。马子深爱之:慨然亲为精裱,始得复旧观矣,呜呼!先人手迹失之久而得之猝,此中情味。非明诚、潄玉,其可知耶。
半窗谨识于湖北大学古籍研究所,时一九八六年岁次丙寅,伏日。年正六十。
这幅荷花,茎挺,叶被风掀起,背向阳呈灰白色,面卷收避光为墨色。这样用墨以浓破淡,浓淡互渗掩映,就显得灵活有姿。还有一花怒放,迎风而展;一嫩茎亭亭,叶尚包卷,显得神态活泼,生机微勃。再加上水面碎萍点点,一根苇草高出荷面,风折叶片,摇曳生姿,给画面平添了点野趣。
题画诗贵在能“迁想妙得”。这一看法是从“风荷”写唐人皮日休诗意和它的记年所产生的:“素质多蒙別艳欺,此花只合住瑶池。还应有恨无人觉,月晚风轻欲堕时。己未谷雨后五日,半跛写。”
己未年即公元1919年。那时正是民国肇始、军阀割据、国几不国的年代,作者画了风荷,借瑶池之花为别艳所欺,以喻以中山先生为首的革命党人被军阀势力所困扰。画中又袭用了五代(正是乱世)词人“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泪泣香红”的词意,作者对国家的“忧患意识”不是借拟人化了的荷花表露无遗了么?
《藤雪楼诗画合册》我原本有一函,计诗、画各一册。画是珂罗版宣纸精印的,诗也是用宣纸仿宋版刻印的。两册封面均用蓝墨色宣纸裱衬,合为一函。函套与通常线装书相同,即用蓝纱布裱褙硬板纸折叠成套。函套左上角贴白绫签,上面是曾熙署的碑体行楷“藤雪楼诗画合刊”。它是我的一位无后嗣的堂姐夫即种青公的二女婿李清华先生1955年送给我的。同时还将《藤雪楼诗画》刊行时各个名家题字真迹裱成的长卷一并相赠,并说:“此乃赵家物,应归赵,归赵亦应归吾弟。”今日忆及,言犹在耳。然他作古也有数十年了。
其中,《藤雪楼画册》扉页印有种青公肖像,现出大半身。貌清癯,发萧疏,清眉秀目,着长衫,两臂下垂,显得恬静、散朗。题词首幅是一代词宗、大书法家朱孝臧写的“神假天造”四个瘦硬简峭的核桃楷书。上款为“半跛先生有道”,下款仅落“孝臧”。接着是大诗人陈三立的几行行草(可惜所写内容记不清了),大书法家、画家曾熙以魏碑意入引写的较长序语。他开宗即说:“吾友赵半跛,字种青,擅花卉,得青藤、雪个之髓。”中间又说:“江南,文人渊薮,汉阳赵种青表表立于之林。”后面还有我国第一代著名新闻工作者、名作家潘飞声等人的品题。这些名家的题词裱成的卷轴全长近两公尺。
这次相赠的还有我父亲临《十七帖》的四块小屏,上海著名书法家王禹襄及父亲改伯父的函札裱成的册页,伯父作画、父亲作书的扇面等。可惜这些宝贵的墨迹都被“反右扩大化”和“十年浩劫”的“洪水”冲走了。李清照避金南渡时将她和丈夫赵明诚共同收藏的文物、字画、书籍沿途弃失后,痛定思痛,说了句:“钱癖与传癖何殊?”在过去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我也曾用这话来自我安慰,调节心理的平衡。但这毕竟是自欺,所以一提到这些,仍然感到此憾绵绵。
我心目中的伯父是由他的诗画所塑造成的形象。关于他的生平我知道的不多,过去只是从母亲和大兄的谈说中了解到些点滴。他比我父大两岁,当是生于清同治七年(1868年),比父晚逝两年,当是卒于民国二十三年(1834年)。他自幼即喜欢绘画。昔年东湖夏泛,一片汪洋,湖面上时有航船往来,远望白帆点点,他就领悟出了其中的意义。再就是看到房屋周围杂草丛生、野花烂漫、蝶舞蜂飞,也启迪了他的清妙天机。他摹写这些景物时,因缺钱无法购买颜料,因而有时采花揉碎用花汁习画,这自然是一种童趣的表现。稍长因在家乡无以为生就外出了。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补博士弟子员(中秀才),年十八,他在《咏拙翁》长诗中说:“回忆试场看榜发,君年廿六我十八。”又说:“君着蓝衫我敝裘,两人意气都勃发。”诗中说的“拙翁”即李凤高,乡里称为“巨廷先生”,是李介侯先生的同族长辈。他是有名的书法家,擅写隶书、章草,早年在两湖书院结交南北名士,颇有风度。民国年间出任过湖北恩施、江西龙南和新淦知事(县官),很有政声。我伯父在诗中说:“谓君拙于政,翁则称循吏。”我曾见他所书屏联、序跋,落款多为“拙翁书于匡庐”。他晚年隐居庐山。
大约是民国初年,伯父当上了上海厘金局局长(相当于现在的税务局长)。据母亲说,他在任时养了些闲人。凡是缺乏办事能力的侄辈、亲朋找他谋事做的,他怕他们误了公事,一律不给职位,私人掏钱周济他们的生活。至于他自己对“局长”的官职也看作是“薄宦”。在诗中不无自嘲地说:“自笑官微仍是客,可怜臣壮不如人。”后来终于“挂冠”,卖画为生。他在诗中讪笑说:“板桥不合例开先,风雅而今也要钱。自笑晚年生计拙,且将破观作良田。”
据说他晚年喜欢聚客宴。名家际会,都在同一幅上作画题诗,售出所得,即作为经济开销。过去我曾留有一幅这样的画:画面上有石、芝、兰和竹。字是曾熙题的。石是一笔画成,其余依次类推,所以题字:“一笔石,两笔芝,三笔兰章,四笔竹枝。”记得伯父注明的是“半跛画兰”,其余几家就不记得是谁了。由于年轻少知,不知其为名家,就记不住了。
伯父虽然生前为官、卖画,但身后萧条,只遗下一座“藤雪楼”。这是他生前的书斋和起居用房的组合体。楼取名“藤雪”,是由于仰慕徐青藤和朱雪个的缘故。
伯父自幼就离开家乡,可能中途只回过一两次,但他对家乡的感情还是很浓厚的,不时从他的诗画里流露出来。除了留恋家园的枇杷外,还挂念“故园花木失栽培”。最为典型的是“藤雪楼”园内的一副对联:“念壮年薄宦,怕听杜宇催人,欲归不得;营半亩小园,宁使兰成笑我,且住为佳。”
大凡诗人画家都是性情中人,忆念孩提、留恋故土是永远蕴藏于他们作品中的珍贵情感,伯父自然也不例外。
母亲生前曾说,伯父与父亲常常耽心后人不才。今天环顾我辈,还真非多虑。想到这些,一种疚悔之情油然而生,不禁口占一绝:“名重江南一画师,青藤雪个总神驰,悠悠岁月百年后,惭悗无人克绍箕。赵半跛先生诗画拾遗。”
先君石桥公之墨缘
赵熙文
先君石桥公生于清同治九年(1870年),卒于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他出生在湖北汉阳县长乐昄(今武汉市东西湖区三店农场)一个赵姓的书香家庭,但却在贫困勤学中成长,因他幼年时家道就中落了。儿时的夜课,他不得不与先祖母同共那盏纺织用的如豆小油灯。及长,在家乡蒙馆受教,课族间子弟,仅能糊口,尝叹“食无肉”。
时光的流逝,不论对处于逆境或顺境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父亲很快就过了不惑之年。这时恰值辛亥革命,清朝被推翻,民国成立,群情振奋。吾乡先辈潘定豆先生一日由夏口(今汉口)返里,与父亲谈及维新后夏口的形势,并表示愿意推荐父亲到硚口“广成和”锅铺做家庭教师,父亲欣然愿往。
“广成和”是家老字号,专卖生铁锅,自产自销,批零兼营,享誉城乡。东家也是一位读书人,大概因学未成才去经商的。他给父亲的待遇甚为优厚。父亲为他课子之余,也常同他谈诗论文,相处甚为相得。一日,他见父亲临池学书,认为笔迹顿新已目,大加赞誉,执意请求给他写“广成和”三个大字招牌。未料悬出之后名噪一时。正巧“广成和”越做越发,如唐伯虎的一联所说:“生意如春意,财深似水源。”于是人们附和说,赵石桥的字写得厚重福泽,所以给铺子平添了兴旺。东家觉得塾师的字提高了他店铺的知名度,快意之下,赠给了父亲一笔很丰厚的润笔金。从此求书者间而不断,这年父亲所得银元数百。这对一个寒士而言无疑是发了笔财,在经济生活上的确出现了转折点。当然,更令他振奋的还是觉得自己的书法得到时人的认可。
嗣后,不知是“广成和”的儿子进了公办学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父亲辞别了东家,就在夏口县模范学堂(当时的孔庙,现在叫观音阁,在武汉利济路附近)内专写匾额、屏联和招牌,还雇了一位收发员,索取的润例是相当高的,但踵门求书者不乏其人。我在解放前还见到的有汉口夹街内的“千佛应慈寺”、汉镇街(现“镇”作“正”)的“汪玉霞”(食品店)、“恰和”(绸市店)、“韩万春”(中药店)等老字号。在汉上居家内,也时见挂有落款“赵石桥”的屏联和条幅,现在恐怕也多不存在了。
父亲以书法为其专业以后,经济收入日益丰赡,饮水思源,他对“广成和”老板的知遇从未忘怀。当年我曾见贺税五(当年夏口模范学堂有名的国文教习)世丈的遗墨《集思录》中收录了父亲的一些诗和对联,其中就有一联挽“广成和”的老板,道:忆昔就馆君家,亦曾樽酒论文,返兴豪情同李白;看今招魂此地,竟使亲朋伤心,临风洒泪惨榴红。
从这副挽联中,可见其交之深,其情之悲。
对于潘定臣老先生,在父亲去世多年后,母亲还向我谈起他们过从甚密。记得我青年时,定臣老伯家最小的一位世兄,当时已年近不惑了,生活较为困顿,有时来我家小坐,或品茗,或便饭,母亲对他总是很照顾的。
先君儿时即喜画字。有一年新稻即将收割,邻家新碾了禾场,场面光洁微润,他就在上面画了很多字,邻人投诉先祖母,他因此受到严斥,此后就不复再为了。稍长,用沙盘画字,或许是受到岳武穆的启发,再长,则用红土在白铁上习字,写后用水洗净再写。
及年近弱冠,多习魏碑。清咸同年间,士人多崇尚碑学,而晋唐帖学似自乾隆时刘埔集大成后渐为后学冷落,先君择碑而习,当也属逐其潮流。细究先君墨迹,似主要趋步《郑文公碑》,兼摹《石门铭》,辅以“两爨”(《爨龙颜碑》《爨宝子碑》),所以其书于雄强中又显得古朴疏朗。就我的记忆所及,昔日家藏碑帖很多,有装成册页的,亦有裱成挂屏的。据先妣云,先君常日临碑数纸,且细玩墙上所挂碑屏。这类挂屏辄数日一换,周而复始,把玩不已。现在想来,这就是在读碑。古人云:观千剑始能为剑,观千碑始能为碑。
他大概也是在循此道以采众长而博其笔趣。所以他的临碑、读碑、读帖无日间断,可谓毕其一生。他写字力求意在笔先,不论写屏写匾,只要时间允许,总须酝酿揣摩,造型于胸,而后书纸。用墨喜浓厚,运笔重茂锋。故字写得血肉丰泽,茂密深重,意态奇逸。他写字似乎还视悬挂环境和对文字的意义而有所区别。如有一书斋小联:“半榻茶烟春雨后,小阑花韵午晴初。”笔意就显得俊逸雅健。
“汪玉霞”现丰腴秀美;“恰和”呈雄深苍劲;“应慈寺”则给人以宁静简穆的感觉。当然,这也只是“窃以为之”,万不能作定论看。
父亲也喜作草书,笔力枯劲,其虬结处,类古藤生瘤;连珠直下时,又放逸生奇。我曾见他写的一幅摘《典论·论文》的大草中堂,起迄只是一笔,很鲜明地给了我上述的那种感觉。可惜这类作品我未多见,而较为常见的是其以碑意入行草写的条屏。对于这类作品,我爱其融畅自如,点画轻重、远近均显意趣;布局疏密得体,字与字间,笔断而意不断,所以不宜单独以某一字或某数字而论,而只能作整体艺术品观。
父亲写字是很重创意创新的。我青年时代读他曾批点过的《随园诗话》。记得袁枚有段文字说:学作诗,不必要学得如李白、杜甫一模一样。人何不读真李、真杜诗而去读假李、假杜诗?学写字也一样,即使你学得同颜真卿、柳公权一模一样,人家何不看真颜真柳的字而去看你这假颜假柳的字?父亲在此书眉上批道:“至理名言。此道何止是在作诗、写字上!”这说明他是不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的。再从他学书的实践看,他平生最为膺服的是完白山人邓石如和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他用名“石桥”,乃是取字前者的“石”字和后者的“桥”字。不但如此,他还想把这两字传之后代,所以先兄名“少石”,我则号“幼桥”。但是,他的字却绝非邓、郑书法的翻版,而是有其“自我”在。唯其如此,所以他才被人们称为书法家。
父亲虽以鬻字为生为乐,但决不以利折节,对某些求书者,倘知其人格有损或品味不正,虽收重金亦不书上款。常因此而减少些收入,他也毫不介怀。正如他的一方闲章所钤:“知足常乐。”他一生从未以字干禄,也从未请名家品题其字以求提高知名度,一切都是显得恬然自如。
对于乡里故田、亲朋挚友,凡素书,不取分文,还有人请他写春联也从不拒绝。正因为如此我年轻时到一些亲友家,都看到过父亲的手迹,或是中堂,或是条幅,或是扇面,或是对联,以这种为最多。
记得有次我去一位本族叔母家拜年,她老人家没有什么文化,见了我很高兴地说:“你看,你爹这个德行,他把我也写进中堂里去了。”我一看,上款落的是族叔的名字,用行楷写的一首自作绝句:“羡君一个好阿婆,满面春风笑语多。明岁双星齐换彩,庭前细听九如歌。”
凡我青少年时见到过的父亲的墨迹,虽过了近乎半个世纪,只要我闭目寻思,不但可回忆起其所书的内容的文句或大意,而且对字的体势也记得其形状,对某些运笔妙趣,还能回味,现在就记忆所及来谈先君的书法,觉得正如前人给右军的评语:晚来善。早期如题“赵氏族谱”的一系列字,都显得放轶奇崛。后来所书逐渐变得以平正为主,纵然犹存雄奇雅健,然皆以平正出之,也即是说寓于平正之中。记得我家昔年常挂的一副对联,联语为“四壁云山杜子美,一船书画米襄阳”,自我读小学时就见挂起,直到我初进大学,就没有换过别的。说也奇怪,家里也只存这一副,别无选择。这应验了一句俗语——木匠家里没有板凳坐,这现象也值得细思。此联是父亲过伯玉之年后不久写的,为什么他只留此一副,我思自是他的得意之作,特留给传家的。我年轻时全然不懂,以为这副对联写得平正,不如赠人之作那样雄奇。后来年岁渐长,渐觉这幅墨迹全是功夫字,可谓运时笔笔到位。如“杜”字“木”旁的那一撇,似象鼻上翘,笔运中途略显“飞白”,而结尾回锋却存凝墨。再如“襄”字,写得笔画绵密,然通体气运流美,“山”字疏朗,而架势泰然,如山兀坐。通观先君书法变化的轨迹,正似过庭所谓,书法始而平正;中间奇崛,后复归平正,最后“人书俱老”,我想,这正是他追求的境界。对孙过庭所说的“始而平”“复归平正”,似乎不能看作机械的重复,而是一个从“自为”到“自然”的发展过程,“始而平”是学别人的平正,“复归平正”是自成一家的平正。后一期的平正是不期然而然的,也即是说书家到了成熟阶段,必将自己体察的事理物情,乃至读书见解之类“笔砚以外”的东西,都融进了自己的书法中,这就使书法家在博大和通达其胸襟的同时而形成了其书法“平正”的定势。
以上所讲的,只能看作“耳目私测”之言。我个人知识浅陋,特别是对于书法理论,更在门外,所以对于先君书法成就的简介未能全中肯綮,容或有之。
先君生前是一介寒士,既不涉足政治,也未潜心学术,且无论其生前或身后对他的书法从未作过任何形式的宣传,其作品历七十多年的兵燹、水灾、火灾和人世沧桑。而今湮散无闻,自然也是意料中的事。
1956年,我任教于武汉师范专科学校(现湖北大学),当时曾一度拟搜集其部分作品影印成册,因此去文物商店洽谈过代收事宜。不料1957年顿遭屯邅,颠沛流徙,达二十年之久,此事自作罢论。迨及1979年恢复政治名誉,然已是百年之身。今垂垂老矣,既乏金钱,复无精力去了那夙愿,只能存作一桩憾事了。
最后在结束这篇短文之前,对木圭先生表示一点谢意,感激在《书法家赵石桥的轶闻趣事》(载于1991年《东西湖文史资料》第二辑)一文中对先君的一些往事作了钩沉。
赵石桥 题千佛应慈寺拓片
画牡丹(外一首)
□赵 润
卌载江湖客当家,残毫破砚冷生崖。
老来一肚牢骚气,乱写人间富贵花。
画 菊
板桥不合例开先,而今风雅也要钱。
自笑暮年生计拙,且将破砚作良田。
石桥四十自寿
□赵石桥
屈子年华似水流,从今海屋庆添筹。
身虽强壮犹非仕,名恐无闻最足羞。
杯酒黄花香晚节,材能素日愧同筹。
他人莫笑商瞿老,渭水垂纶尚遇周。
咏 菊
□赵熙文
丛菊凝霜露未晞,秋光冷艳足称奇。
问君哪得清如许,不傍雕栏傍竹篱。
吴曦先生周甲之庆
□赵 耿
湖山麓下一布衣,篆隶楷行堪称奇。
笔走龙蛇情不老,墨涌浪花寿无际。
照 片
赵润旧照
赵少石、周青芝夫妇合影
赵少石夫人周青芝
赵熙文旧照
赵礼实、谢桂娥夫妇合影
赵礼实、赵耿、赵俊
赵耿在工作室
作品欣赏
赵 润 国画 牡丹奇石图湖北省博物馆藏
赵石桥 行书对联
赵 润 国画花鸟
赵熙文 行书鱼游鸟鸣联
赵少石 行书随风润物联
赵石桥 行书渔翁四条屏
赵润 国画花鸟
赵润 国画花鸟
赵石桥 楷书子敬四条屏
赵石桥 楷书唐自虞欧后中堂
赵熙文 行书骐骥条幅
赵石桥 楷书高人君子联
赵润国画花鸟
赵润国画花鸟
赵 润 国画花鸟四条屏
赵 润 国画人物四条屏
赵石桥 楷书苏轼《放鹤亭记》四条屏
赵 润 国画 清供图
赵少石 行草对联 千流归大海 高路入云端
赵 润 国画 牡丹水仙图
赵 润 国画 牡丹图
赵 润 国画 奇石无言
赵 润 国画 枇杷
赵石桥 行草自作文四条屏
赵 润 国画 菊石图
赵 润 国画人物
赵 润 国画 菊
赵 润 国画 秋菊图
赵 润 国画 牡丹奇石图
赵 润国画 葫芦
赵润、梁启超合作扇面
赵润 国画扇面
赵耿 行书石潭中堂
赵 耿 行书四海条幅
赵 耿 篆书对联 高相道原跻如朝日 甫写辞翰鲜若时花
赵 耿 篆书对联 花时鲤帛,寓安乃乐 辞中虎帅,写翰为龙
篆 刻
1、本站(网址:52hrtt.com)为用户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等服务,用户保证对发布的内容享有著作权或已取得合法授权,不会侵犯任何第三方的合法权益。
2、刊载的文章由平台用户所有权归属原作者,不代表同意原文章作者的观点和立场。
3、因平台信息海量,无法杜绝所有侵权行为,如有侵权烦请联系我们(福建可比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邮箱:hrtt@52hrtt.com),以便及时删除。
© 2022 华人头条
服务热线 : 0591-83771172
福建可比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直播备案号 闽ILS备201708250005
举报热线:0591-83771172
举报邮箱:hrtt@52hrtt.com
1、本站(网址:52hrtt.com)为用户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等服务,用户保证对发布的内容享有著作权或已取得合法授权,不会侵犯任何第三方的合法权益。
2、刊载的文章由平台用户所有权归属原作者,不代表同意原文章作者的观点和立场。
3、因平台信息海量,无法杜绝所有侵权行为,如有侵权烦请联系我们(福建可比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邮箱:hrtt@52hrtt.com),以便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