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贞冰诗诵《恶之花：韩非》

作者：欧阳贞冰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

不可扭曲如蛆虫。

     ——曼德拉

　　是谁在理论上不断鼓吹要给君主至高无上的不受任何约束且对天下苍生有生杀予夺权力的呢？是你韩非。

　　是谁既看到了权力的罪恶，也想到了权力应当有所约束，却仍在那里一个劲地鼓吹君主集权，鼓吹君权绝对且把法置于权力之下而痛失了一次接近真理的良机的呢？是你韩非。

　　是谁把“私学”称之为“二心私学”，也就是不和君王同心同德的私学而直接激起了君王对私学的愤怒的呢？是你韩非。

　　是谁血淋淋地主张“禁其行、破其群、散其党”这样处置那些办私学的人，而偏偏忘了自己恰恰是出身于私学受惠于私学的呢？是你韩非。

 　　是你！是你！都是你！ 

　　你就是那个曾悲愤不已地列出了一大堆这样是非颠倒现象的人------

　　那些贪生怕死逃避危难的人，分明是投降败北的逃兵，但社会上却把他们称之为“尊重生命的人”。

　　那些游说他国给养丰厚的人，分明是谋食不谋道之辈，而社会上却把他们尊称为“有才能的人”。

　　那些花言巧语狡诈多智的人，分明是虚伪诡诈的骗子，而社会上却把他们尊称为“雄辩聪明的人”。

　　那些行凶杀人互相攻夺的人，分明是凶残冒险的暴徒，而社会上却把他们尊称为“刚正勇敢的人”。

　　那些窝藏邪恶救助贼子的人，分明是应该判处死刑的罪犯，而社会上却把他们尊称为“护佑良善的人”…… 

　　你就是那个双目炯炯地列出了一大堆儒家观念中所谓的德行高尚的仁人君子的人——许由、续牙、晋伯阳、秦颠颉、卫侨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识、卞随、务光、伯夷、叔齐……等等。

　　你尖锐的指责如同利剑出鞘：他们或伏死于窟穴，或槁死于草木，或饿死于山谷，或沉溺于水泉，但他们有一人是为国而死为民而死的吗？

　　不！他们都退避远祸去了！

　　而道德至高的善应是什么？不就是介 入当世的纷争，为正义与公理而战吗？！

　　而人格的至高理想是什么？不就是那种智勇双全的英雄吗？！所谓英雄，“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故英雄一定是那些勇于介入当世纷争，勇于担当，勇于作为的人！

　　你就是那个深谙人性而不断告诫世人的人——

　　 在谈话内容上，与对方谈大人物，不能让对方以为你在挑拨离间；谈小人物不能让对方以为你在卖弄自己的身份；谈与对方关系好的人，不能让人以为你在拉关系；谈与对方有仇的人，不能让人以为你在搞试探。和对方关系一般，却无所不言，事情即使成功了，对方也会很快忘记你，事情失败，对方更为记恨你；对方有过错，千万不可高谈大义讨人嫌；对方出奇招办成了一件事自以为功，你同样也知道这个办法，却不能让对方知道；千万不要触及对方心中的隐私；千万不要让对方知道你掌握了他的全部机密；既不要勉强对方做他做不了的事，更不要劝对方停止根本停不了的事。

　　在谈话方式上，直截了当，会被认为太笨拙；琐碎详尽，会被认为太啰嗦；简略陈述意见，会被认为是怯懦而不敢说话；说话办事大大咧咧，会被认为是粗野不懂礼貌……

　　你就是那个对人性毫无信心极度悲观近乎绝望的人------

　　你说夫妻关系，不是有什么血缘骨肉的恩情的，相爱则亲近，不爱则疏远；你说父子关系，父母对于子女，生了儿子大家就祝贺他，生了女儿就 把她杀死。这是因为父母考虑到自己以后的利益，从自己的长远利益打算的缘故；你说君臣关系，君主的利在于根据能力而任官吏，臣子的利在于无相应的能力也能得到更大的官；君主的利在于给有功劳的人爵禄，臣子的利在于没有功劳也能富贵；君主的利在于使用豪杰发挥他们的才能，臣子的利在于结党成帮而任用自己的人。

　　而关于制服臣下，你向君主出的主意既多又聪明，既阴险又恶毒。譬如------

　　驯鸟的人剪断鸟的翅膀和尾巴上的长羽毛，这样鸟就不得不依赖人的喂养，那它还能不驯服吗？英明的君主畜养臣子也应当这样：使臣子不得不仰仗君主的奉禄生活，那臣子又怎能不驯服呢？而对于那些凭借私有财产，独立自存不臣王侯的人，若权势不能使之驯化，就除掉他！ 

　　在你看来，人是工具形式的存在，是国家的工具，是权势的工具。不愿成为工具的人，就不是人，就要除掉！

　　在你看来，人只应当追求权势，追随权力意志，而不能追求真理。

　　由此可见，先秦诸子特别可贵的独立性，包括人格独立和学术思想独立，都被你卖与帝王家了！ 

　　后来人曾多次这样发问：你对人性的洞察是那么的深入，却为何就是看不透冷酷势利的同学李斯那点小小的心思呢？你对游说君王的危险是那么的深察，却为何自己偏偏撞进了罗网呢？你对世人一再警告不要去撄人主逆鳞，却为何自己偏偏为了保存韩国而不惜以身试法，用生命与鲜血为自己的《说难》做了最生动的注脚呢？难怪司马迁一再为你叹息：“余独悲韩子为《说难》而不能自脱耳！” 是不是言说的动机早就已经写好了结果？ 

　　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心性是什么样子，那么他在人生社会的格局里就会注定那种结局：他信仰什么，他就会得到什么；他若一味地在人性的阴暗中流连忘返，他就会为人性之欲之恶所吞噬。

　　在我看来，你明明知道凶险，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却仍要走上那条不归路。这只能说明，你虽洞幽烛暗，深察人性，你却没能理解，人性的恶之花外，还有另一条通道。

 　　韩非呀韩非，我对你敬憎交织！

　　我敬你生命中那种非同凡响的强悍品质，我憎你思想中那种令人阴郁的恶之花；我敬你无论多丑也不皱眉无论多恶也不恐惧无论多脏也不恶心的坚强神经刚健心理，我憎你要以牺牲天下人才智，剥夺天下人自身发展权利的代价来换得君主地位稳固的愚民政策合理性证明的“理论成果”；我敬你从人性恶的角度，发现了恶的人性与权力结合后会产生恶借权力肆虐的可怕情景的清醒理智，我憎你直言不讳地宣扬，人民不需要才智，只需要服从的强盗逻辑…… 

　　韩非呀韩非，你这个先秦七子中的文化“怪胎”！

　　韩非呀韩非，你这个热衷权谋攀附权力的心智变异的天才！

　　韩非呀韩非，你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奴才”！ 

　　癸卯年清明时节于古郡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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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韩非简介

　　韩非(约公元前280--前233年)，战国末期著名思想家、法家代表人物。尊称韩非子或韩子。韩王(战国末期韩国君主)之子，荀子的学生。作为秦国的法家代表，备受秦王嬴政赏识，但遭到李斯等人的嫉妒，最终在狱中自杀。他被誉为得老子思想精髓最多的二人之一(另一人为庄周)。著有《韩非子》一书，共五十五篇，十万余字。在先秦诸子散文中独树一帜，呈现韩非极为重视唯物主义与效益主义思想，积极倡导君主专制主义理论，目的是为专制君主提供富国强兵的霸道思想。《史记》载: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可知当时秦王的重视。《韩非子》也是间接补遗史书对中国先秦时期史料不足的参考重要来源之一，著作中许多当代民间传说和寓言故事也成为成语典故的出处。

　　韩非的朴素辩证法思想也比较突出，他首先提出了矛盾学说，用矛和盾的寓言故事，说明“不可陷之盾与无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的道理。值得一提的是，《韩非子》书中记载了大量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最著名的有“自相矛盾”、“守株待兔”、“讳疾忌医”、“滥竽充数”、“老马识途”等等。这些生动的寓言故事，蕴含着深隽的哲理，凭着它们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结合，给人们以智慧的启迪，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韩非的文章说理精密，文锋犀利，议论透辟，推证事理，切中要害。比如《亡征》一篇，分析国家可亡之道达47条之多，实属罕见。《难言》、《说难》二篇，无微不至地揣摩所说者的心理，以及如何趋避投合，周密细致，无以复加。

　　韩非子的文章说理精密，文笔犀利，议论透辟，推证事理，切中要害。比如《亡征》一篇，分析国家可亡之道达47条之多，实属罕见。《难言》、《说难》二篇，无微不至地揣摩所说者的心理，以及如何趋避投合，周密细致，无以复加。

    韩非子的文章构思精巧，描写大胆，语言幽默，于平实中见奇妙，具有耐人寻味、警策世人的艺术效果。韩非子还善于用大量浅显的寓言故事和丰富的历史知识作为论证资料，说明抽象的道理，形象化地体现他的法家思想和他对社会人生的深刻认识。在他文章中出现的很多寓言故事，因其丰富的内涵，生动的故事，成为脍炙人口的成语典故，至今为人们广泛运用了。

 （百度：韩非子战国末期法家代表人物）

 

　　作者：欧阳贞冰，中国艺术摄影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陆羽茶文化研究会会员。出版诗集三部、摄影集一部、电视专题作品集一部。其诗歌作品、摄影作品、书法作品先后获全国省市各级各类奖项百余次。　　

 

　　朗诵和音乐设计：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