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你一定要在夜色中读我
| 没写过孩子
他们粉嫩的肌肤,包括噗噗的心跳
太干净,太力量了
写出来,会让我们无地自容
| 冬 至
羡慕哑巴,盲人,失聪者
说不出冷,看不到坚冰
听不到流言
我在黑暗里写艳阳、弹孔、绳索、经文
自由的白鸽
| 照 耀
我从一面巨大镜子里看到
许多人穿过街道,他们
携带着性病,风湿痛,带状疱疹,流行性腮腺炎
软骨病,和脑瘫
太阳毫不选择,照耀着一切
| 时 光
我伐倒树木
制成枪托
我像一粒飞翔的子弹
寻找相框与棺木
而现在
我在栅栏内
戴着枷锁,制作
佛珠
| 一块巨石在荒野中
一块巨石在荒野中
没有烟熏火燎磕长头的人
奔向它。
它没有被雕刻,不知道邪恶与疾苦。
| 父亲胆小,从不谈政治
父亲胆小,从不谈政治
要我们也不涉及
他总是谨小慎微地笑着,那表情
让这个世界羞愧
| 乌 鸦
翅膀是黑的
飞翔是黑的
啼叫是黑的
方向,也是黑的
它如此相信黑暗并投身黑暗
| 指鹿为马
秦朝赵高
秦朝之前活着,之后
活着
杀了,还活着
他太高兴了
那么多人指着鹿说
是马
是马
是马
| 回 声
在深夜,我的声音发出去
就被黑暗吃掉了
在喧闹的十字路口
也迅疾淹没于众多的我的漩涡中
一次,我在空荡荡的审判庭喊
声音绕着审判长陪审员听审人座位
循环了又循环
当他们进去,我的声音又消失了
| 你一定要在夜色中读我
我是黑色的
天平一样黑
良心一样黑
瓦斯爆炸一样黑
历史疑案一样黑
现代卷宗一样黑
惊堂木一样黑
狼毫笔一样黑
印章一样黑
记录仪一样黑
x 光片一样黑
感冒药片阿司匹林一样黑
骷髅一样黑
黑暗一样黑
白夜一样黑
你一定要在夜色中读我
一定要像我一样沉默地读我
| 杨 树
我吃过它的叶子。
细嫩的,光滑的,微苦的
我们的目光中。
姐姐已经出嫁。
哥哥还没有早恋。
父亲的牛,在荒地上啃草。
我在深井中汲水。
书本上的稻谷垂着头,水晶糖
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我吃过它的叶子。
它一年年长出来。
我的苦与它的苦,一直都是沉默的。
| 钥 匙
你翻开大得惊人的胃
暴露出无所不能的杂食性
那些精神亚麻布的褶层散发着臭味
而你不拯救不消灭
说谎的让它说谎
沦陷的让它沦陷
污浊的让它污浊
腐朽的让它腐朽
生长的让它生长
死亡的让它死亡
空气都紧张起来了,而你
无动于衷
| 大 寒
允许有替罪羊,冤死鬼
允许在其位谋其利,黑白颠倒
允许灯是红的,酒是绿的
允许官官相护,尔虞我诈,大鱼吃小鱼
允许睁只眼闭只眼
允许衣冠楚楚
允许没有报应
允许屋漏偏遇连阴雨,雪上加霜,祸不单行
允许无知,看破红尘
允许菩萨永远缄默
当然,也要允许以笔代伐
尽管,毫无意义
| 饱满的黑色
我看到过枪,在危崖上
子弹已压上了膛
风吹草动。一只不安分的兔子跑了出来
羚羊跑了出来
梅花鹿跑了出来
老虎也跑了出来
石头像佛,一动不动
一道黑影螺旋状上升,又跌落
我发出惊叹
那是我见过的最饱满的黑色
像内心潜伏的欲望
我种植罂粟,制造迷迭香
给它足够的血
那枪口,对准了我
| 无 题
秋风藏着刀子
母亲的棉花田也藏着刀子
它们吹裂母亲的脸
割破母亲的手
小时候写作文,我形容棉花
像一朵朵白云
从不写母亲咧着口子流血的
指节粗大的手
直到秋风也吹裂我的脸
棉花壳扎破我的手
直到我的手指也像母亲的一样粗大
也咧着口子,也流着血
| 妈妈,不是我一个人不原谅你
妈妈,中元节回老家上坟
见到常与你唠嗑的老赵娘
她搓着我的手说
闺女
我借你妈一根引被针还没还
她说走就走了
想给她是真给不了
只有到地下找她算账
那时候一定要狠狠骂她一通
一根针,疼我这么多年
| 废 园
父亲在的日子,黄昏从不忧伤
我们像一只只麻雀,在麦田
捡拾零散的麦穗
像一只只蜜蜂,舔舐着
果蔬上的蜜
而现在,那些紫色的白色的粉红的
小花,早已不见
太阳爬过林梢又跌进山谷
我在结满蛛网的时间里停下来
却找不到一颗闪耀的星星
曾经有力量的锄头生发出红色的锈
低矮的茅屋也被风吹得只剩下记忆
而废园,与沉默无边的父亲一起
终于放弃了巨大的奢望
父亲的眼帘发出上帝一样奇异的光
嘴角荡漾着爱的甜蜜
哦,那是一条幸福的途径
鹤轩,河南焦作人,一个睁着眼的农民。
”新九叶“李金佳:庸国神话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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