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龙头大山

横跨龙头大山

        韦元龙

  龙头大山属乌蒙山系马鞍山支脉，位于安龙、兴仁、贞丰、册亨四县结合部，山脉蜿蜓曲折，四周峰峦迭起，其奇异峻秀，令人流连忘返。

  那年仲夏，大学同窗、广东汕头人郑洋浩徒步旅行经由晴隆、普安、兴仁，风尘仆仆赶到安龙，叫我作向导，陪他翻过龙头大山抵达贞丰。我收拾行装，带上水壶，干粮和防身用的匕首，同他上路。赶到龙山镇时已是夜幕时分，苍茫的龙头大山以它雄伟的气势和美丽的景色显出诱人的魅力。我们喝了好几碗龙头山米酒，带着醉意，呼呼入睡。

  第二天，东方初露微曦，我们便踏上崎岖的山路。山路象飘带一样从布依山寨立度村蜿蜓而上，在峰回路转的山崖中忽隐忽现，最后又象梦一样迷失在大山深处。

  薄雾随着晨曦缓缓升腾，向深山林地弥漫开来，一会儿便把整个山腰笼罩。我们犹如行走在迷宫中，空茫而又舒服。约莫一个小时，终于攀爬到了半山腰。回头一看，山下的田野和村庄已沉没在白色的海洋之中。而此刻的我们，则像海滩中的求救者，孤单的站在耸立的岛上，茂密的野草和厚实的苔鲜把山路挤得像一根瘦削的脉管。不时有奇美的锦鸡从草丛中惊飞，仓惶的野兔没命地远离我们奔突，大自然奇美丽的风景使我们忘记了浑身的困顿，沉浸在惊奇和喜悦中。

  接近山顶时，呼啸的山风推人欲倒，使我们体力不支，飘飘欲飞。澎湃的风声，从大山谷中潮涌而来，连天的野草英身匍伏。我们偶一抬头，斧削刀砍般的百丈巨崖悬浮头顶，在风声中拟摇摇欲坠，“妈呀，这山会不会倒？”郑洋浩惊呼着扯起我急欲狂奔，我尽力挣脱后说：“真是少见多怪。这山几千年都没有倒过”，郑洋浩惊魂不定，我接着又说：“只是1976年这山突然崩了一块数百吨重的巨石，滚下几百米深谷，压碎不少松木，其磔然轰响之声回荡方圆几十里山寨，第二天早上，便传来了毛泽东逝世的噩耗，这叫天崩地裂”。“真的有这么神？”郑洋浩惊疑的睁大了眼睛。“龙头大山是神圣的，公龙山主峰海拔1986.8米，是黔西南州海拔最高的山峰之一。”我说，“每年农历三月三，方圆几百里布依山寨的群众都要到此祭山，祈求风调雨顺，盛世平安。”

  我们穿过怪石嶙峋的谷口，爬上了鹤立鸡群的巍巍峰巅。此时太阳已经高升，鲜亮的光茫四处灿烂，不知不觉。远山峰恋迭翠，河流蜿蜓，河流中阡阡陌如画，依稀山寨毗连，让人感慨万端：人生有限，广宇无穷。

  一路风景，一路说笑，流连中我们竟然在疯长的草丛里迷了路，左寻右觅，连续翻越两座小山也未找到“真迹”。路到那里去了了呢？盛夏的骄阳照得我们这两只“迷途的羔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浑身困乏无力。不远处有块空地，那里横躺着一颗像是新砍倒的树木，我们想坐下来稍事休整，便走进树木。忽然“呼”的一声，那根木头倏地梭向草丛深处，发出巨大的唰唰之声，顿时，只见蓬深的茅草应身向两旁倒伏，我心中猛地一惊：大蟒蛇！我们暗自庆幸没有坐到蟒蛇身上。多年来想起这次遭遇仍不寒而栗。

  烈日炎炎，炽热难耐。我们找到一处山泉猛吸，清洌的泉水浸润着躁热的肺腑。我兴致顿起，便下水往石缝中细细摸寻，竟然揪出一只硕大的石蚌！郑洋浩喜出望外，与我一道顺沟摸寻，片刻功夫便抓住了七八只。饥肠辘辘的我们迅即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找来柴火在溪边烧烤起来。那白嫩嫩的肉，香喷喷的野味，令人馋涎欲滴。把烟熏火烤的石蚌放入口中嚼，其味之美，无法言说。我们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便消灭完毕。吃罢石蚌，精神大振，便挥动匕首，砍掉拦路的树枝，于草丛中大跨步前进，不到半个时辰的披荆斩棘，便又找到了小路。

我们到盛产泥陶的窖上村（此地已属贞丰县境）逗留片刻，便顺势而下，到潺潺流淌的挽澜河边小憩然后跃入河中，浑身的汗渍与困倦顷刻间顺水流逝。  

翻过挽澜一座屏障一样的山峰，少顷便到一个叫白腊的地方。宽广笔直的公路像箭一样直通贞丰县城。我们来到公路上回头望去，渐渐远去的龙头大山在晚霞中显得格外壮丽。

（作者简介：韦元龙，媒体人，北京大学EMBA，清华大学终身学习赋能计划项目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