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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 闫红涛:鸡啄米

2024-05-08 09:33 阅读量:2.8万+

华人号:巩美

永安市洛水镇有户人家叫马天佑,常年以打渔为生。马天佑膝下有三个女儿,秀花,秀枝,秀丽。可能受洛河水的滋养,抑或是常吃鱼虾的缘故,三个姑娘长大成人后,出落得一个比一个白嫩俊俏。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是三朵金花。来马家说媒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二女儿秀枝找了个穿绿军装的,三女儿秀丽和一个教师恋爱。唯独大女儿秀花例外,她从小就和父亲的好朋友老曲的儿子长兴订了娃娃亲。
长兴是曲家长子,有一个妹妹,家境殷实,他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就是人太老实疙瘩,有点缺心眼儿。
秀花不太情愿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老马夫妇的观念比较传统,就苦口婆心开导女儿:你看长兴这孩子长得好看,家里条件又好,人也憨厚老实,婚后你肯定不会受欺负,况且自小恁俩就订了亲,咱若毁约,那不是坏良心吗?
秀花哑口无言。
秀花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好在婚后长兴很听话,他们生育了一双儿女,都挺活泼可爱,生活应该算美满幸福吧。
洛河堤内侧有个二十来亩大的果园,主要栽种苹果、梨、杏,周围是密密匝匝的花椒篱笆墙,这是长兴他们生产队的集体果园。
看护园子的是老周,一个六十多岁的光混汉。他脾气倔强,可对果树修剪打药样样在行,整天吃住在园子里,陪伴他的还有一条老黄狗。
长兴没事儿了爱到老周那儿喷空儿,偶尔两个人也下下象棋,交情不错。
有次晚饭后,老周、长兴等几个人在园子里乘凉。
闲谈中,老周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瓦罐说,以前在冷兵器时代,当兵打仗,靠的是力气,能吃能喝,个高劲大,往往都能当个军官威风威风,像这一罐七八斤的水,一次喝完不在话下……
“那要是咱有谁也能喝完,你给人家点啥奖励?”不知哪个人冷不丁将了他一军。
“谁要真有那本事,我送给他一大兜树上的红苹果!”
在场的人把罐掂起来上下打量着,然后你看看我,我望望看你,都默不作声了。
大家清楚:一般人肯定喝不了。
第二天下午,长兴兴冲冲地跑到果园,给老周说他能喝下一罐水。
老周就把一瓦罐水装满。
谁知没喝到一半,长兴就撑得脸色发白,捂着肚子,嘴里不住往外吐沫沫。
长兴还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明明上午在家试过能喝一罐水,下午咋就喝不了了呢?
老周怕他再喝喝出毛病,忙给他摘了一兜苹果,赶紧把他送回了家。
洛水镇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有大年初二女儿一家回娘家的习俗。
二女婿、三女婿都是见过世面的斯文人。
秀花知道长兴缺心肝眼,尤其是在饭桌上叨菜很快,像抢饭吃一样。为了不让爹娘和两个妹子妹夫看长兴笑话,秀花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个好计策。
这年初二去娘家的路上,秀花给长兴面授机宜:“今年咱也学的斯文些,中午吃饭时要多吃少说,这样就不会说掉下壳儿话了。”
“嗯。”
“每次叨菜不能太快,就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那多长时间叨一次?”长兴抓耳挠腮犯难了。
“这咋给你说恁准哩!唉,不行这样吧,我在门外假装纳鞋垫,给你发信号。我在盆上轻轻敲一下,你叨一次;不敲你别动筷子。”
“中!”
午饭时,秀花在门外不远处一边纳鞋垫,一边不时在鸡食盆上敲一下。长兴听到暗号,遂开始叨一筷子菜;再敲一下,他再叨一次。
不出所料,一家人对长兴不知怎么变得彬彬有礼都刮目相看。
吃饭快结束时,娘喊在院里做针线活儿的秀花到灶伙帮忙煮饺子去了。
听不到敲盆声的长兴心里虽然着急,也只好静静地等着。
大家看长兴本来吃得好好的,不知啥原因再不动筷子了,怎么劝也不吃。
这时,院里的一只老母鸡悄悄来到食盆边,发现了里面的瘪小米粒。
“梆!”鸡小心地在盆里叨了一下。
听到响声的长兴才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梆!梆!”
长兴又连忙叨了两次。
“梆!梆!梆!梆!……”鸡看周围没人,就放心大胆地叨开了。
长兴随着“梆梆”的节奏,也手忙脚乱越叨越快。
在座的人看到长兴叨菜的滑稽样儿,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作者简介:闫红涛,汉族,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河南巩义人,研究生学历。先后在巩义市畜牧局、政协、涉村镇、米河镇、人大任职。自幼爱好文学,曾在多家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出版有专著《岁月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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